王安石落座一旁,开始喝茶。
不久之后,赵顼开口:“甘相公真是的……唉……朕已回绝了他,他还要三番五次进献产业,这份忠心,当真难得。”
王安石看向赵顼,想从赵顼脸上看出个真伪之念,似有所得,便开口:“陛下,不若……不若就允了甘相公如何?”
“允了?不妥不妥,万万不可,若是真允了,那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朕?”赵顼如此说道。
“陛下,听臣慢慢说来……”
“王相公请说。”
“一来,朝堂上下,诸多事宜,当真是要用钱,甘相公忠义之心,可以成全,也解燃眉之急。二来,若想堵悠悠众口,可把甘相公此奏公示与众,此奏言辞恳切,发自肺腑,皆出甘相公真心,便是甘相公主动,更是甘相公忠义,天下共鉴之,便也不至于牵连陛下名声。陛下以为如何?”
王安石如此说着,心中却有另外打算,他心思高明,便也更懂得甘奇所想,皇帝忌惮的东西,不外乎甘奇军政在握,又有豪富收买人心。如果不去了甘奇豪富身家,来日起复之事必难成功。
甘奇在给自己以后铺道路,在解除皇帝的疑心。王安石此时岂能不帮一把?
钱财而已,君子身外之物也。千古流芳,万世景仰,才是君子追求之正道。
皇帝闻言,沉思起来,对于甘奇产业,他早已动心,只是一直掩藏着,掩藏到此时,听得王安石几语,动了心已然更加躁动。
“如此,当真可以吗?”赵顼再问一语,显得犹豫。
王安石认真点头:“陛下,甘相公此奏,必能让天下之人明白其忠义苦心,便不会牵连陛下名声。”
赵顼又在沉思,拿手轻轻敲打桌案,又故作犹豫,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也罢,那就全了甘相忠义之心吧,此事……便由王相公来接手,王相公惯理度支之事,必无差错。”
“遵旨,臣这就带三司官吏往甘相府中去!”王安石躬身而退,大气一松,他还真怕皇帝顾忌太多不肯受甘奇进献,见得此事成了,只想赶紧办成事实,以免反复。
只有如此,甘奇来日起复才能顺顺利利。
甘奇,已然在家中等了许久,有点烦躁了,站在门口,还问甘霸:“怎么还不来人?”
“大哥,谁要来?”甘霸问道。
“王介甫,肯定得他来。”甘奇仿佛猜到了一切。
“王相公来作甚?”甘霸又问。
“他来接手咱家的产业……”
甘霸闻言大怒:“这个王安石,这么多年交情了,没想到是个如此小人,真该一刀把他给宰了去。”
甘奇看了看甘霸,见甘霸只是最上骂骂而已,便也笑了笑。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一个王安石,一个司马光,都是聪明人。
聪明得还不一样。
王安石带人上门而来,甘霸怒目相对,还对着王安石“呸”了一声。
王安石倒是不与甘霸计较,只是笑了笑,然后上前与甘奇拱手见礼。
甘奇抬手作请:“介甫兄里面请。”
王安石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事情便让三司之人与相公家中账房去交接即可,甘相公,里间吃杯茶?”
甘奇点头:“随我来。”
两人小间落座,却又是一片沉默。
沉默许久,王安石开口:“甘相公……”
甘奇却也开口:“不必多言,介甫兄知晓即可,我此去,不会太久。”
王安石点头:“此去洛阳,主管学宫。当不会太久……”
“介甫兄提议的?”甘奇问道。
“嗯,下官提议,官家允了。”王安石说道。
“挺好,洛阳不错,又近又繁华,日子不会差,倒也不知君实兄要去何处?”甘奇问道。
王安石笑了笑:“许也是洛阳吧……”
“也好,做个伴。”甘奇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