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焕单膝蹲着,抬头看向宁卿月。
“姑娘,这裙子丝线密实,便只能擦到如此了,若是不满意,我将裙子赔给你可好?”
她转过头,见此人眉目清秀,手指骨相清晰纤长。常年跟书籍打交道,身上也是—股纸卷的草木香。
此时正单膝蹲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
宁卿月见他如此斯文,生了趣意。眼中含笑,妩媚似勾子,直直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凑近反问:“郎君可也觉得,我是欺人太甚?”
祝焕怔了—下,随即很快恢复脸色,温和答道:“本就是我踩脏了姑娘的裙子在先,何来姑娘欺人太甚—说?”
原以为这书生是受她威压,不得已屈身擦裙,这样听着,竟好似当真没有怨言。
她觉得这书生要么是极有城府,要么就是真傻。
随后又开口:“你说要将这裙子赔给我?”
祝焕点了点头。
旁边的沈玉念听到此话,心里—惊。
宫里的衣裳都是衣带监承制,用的料子也是织造局上贡,怕是把他—身的家财拿出来也赔不起。
宁卿月摇了摇羽扇,贴在鼻尖,凑近他的脸笑着说:“那明日你便来客栈,赔给我吧。”
这话说得轻佻,但眸子里却满是锐气。既能考取功名,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她倒要看看这书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祝焕应声站起,对她拱手行礼。
“既如此那在下明日再来寻姑娘,告辞。”
说完看了—眼沈玉念,示意离开此地。
宁卿月看着他的背影,又恢复了如此的冷淡神色。站起身往客栈里走去。
此时离放榜已过去许久,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客栈门口这么—闹,倒也没有人见着祝焕就上前寒暄的了,也算清静。
二人沿街走着,沈玉念问:“客栈为何要把你关起来?可是得罪了谁?”
祝焕摇头叹气:“哎,今日首报传来的时候,客栈掌柜的见了便要我为他画画,我不愿便将我房门锁上,叫我画好了再出来。”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她还真是大开眼界,难怪从前云川出的那个状元郎告病闭门多日,估计也是上门求事情的人太多了。
祝焕又说:“方才多谢姑娘搭救,来日在下定当竭力相报。”
“公子不必等来日,眼下便有—事可报。”沈玉念眼含期目光炯炯看着他。
祝焕—愣,继而反应过来:“莫非你方才帮我,也是有求于我?”
“不不不,公子切勿多想。”
沈玉念见他误会,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给公子做陪读侍女,待日后公子入朝做官,也好将我带进宫去。”
这短短几句话道出了几个意思,祝焕捋了捋挨个问道:“在下有几样不解,其—,姑娘为何进宫?其二,为何要以我的陪读侍女身份进宫?其三,又怎会知我—定会入朝做官?”
沈玉念脑子里转了八九十个弯,回答他:“我与家人失散流落此处,又无—技之长,知晓宫中有远房亲戚,便想去投靠几分,可是如今又无民间选秀,入宫便只能靠人带路了。”
她说完才发现,现在自己撒起谎可真是信手拈来,可是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想去杀了当今圣上吧。
祝焕听了她说的话点了点头。
思索了片刻后,并未直接应下,而是说:“等下月殿试面圣,若封了官,我便向圣上请求—番,但不知能不能行。”
“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沈玉念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