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问他:“怎么不说话?”
灵曜说:“尊上姿容绝世,小仙看傻了。”
尊者无言许久。
“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灵曜一瞬不瞬盯着尊者,尊者终于正眼看逍遥道这个小道修,“你是修者,更应该明白色即是空。”
灵曜心想您长着并不能叫人空的模样。
“恒真叫你留下不止是为了受罚,他还叫你聆听佛音修一修心性。”
灵曜心说随心所欲之道他马上就能大成了,要是他能逃出赤鹿山的话。
“所以往后无事,你可以来明光殿听经。”
灵曜开始头疼了。
“前几日尊上讲经,还没来得及谢您,多亏您救我,否则小仙还不知道要在莲塘睡多久。”灵曜恭恭敬敬躬身,尊者稍微颔首:“你只需尽心修缮莲塘就好。”
“……”灵曜心里吐血,“正是想问尊上,修好了莲塘小仙就能走了吗?”
尊者好像叹气了,灵曜不太确定,他抬眼,尊者恰好也抬眼,四目相对,灵曜被天地至圣的稍微蹙眉弄得目眩神迷。
在这样的神色中,很少有人会听不进去教诲——他说什么都要遵从。
“知道你险些砸坏的是什么吗?”
灵曜心口一紧,察觉事态严重——莫非尊者要讹他?
尊者叹气:“恒真不清楚,叫你照看到花开,本座不强求开花,只需百年之期满,你赎清罪就好。”
在此之前,灵曜对“受罚”这个说法颇有微词——只是灵池和莲花罢了,修好就是了,可在尊者这几句话里,他居然有种自己差点犯了弥天大错的感觉。
他不知道灵池有尊者真身,要是有损,恐怕就不是翻淤泥这么简单了,他确实差点罪无可恕,百年已经是尊者替天行道的轻罚了。
尊者叫他退下,转身的瞬间,他看到赤鹿山的夜色与星河,夫诸嬉戏其中。
灵曜心想这样的景色他不必看一百年,他是个不甚长情的人,一两次就够了,一百年对他而言太久了,足以叫他从惊艳到厌倦。
可他身后的尊者看这样的景色看了几十万年,或许更久,赤鹿山的那口金钟都要比他年长,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许尊者都已经熟记于心,可他依然能闲适地靠在蒲团上读一卷经。
他冒失开口故意冲撞尊者,为的是叫他厌烦自己,早日打发自己走,可尊者只是稍微蹙眉,且并不因为被冒犯,而是因为他的不可教化。
然后告诉他相由心生,都是虚妄。
灵曜在这一刻心里有了一个奇异的念头:“尊者不想下山去看看吗?”
“下山?”
竹简轻轻响了一下,灵曜回头,很认真问:“尊上,您在赤鹿山这么久,从不厌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