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随了他的名作姓,称他为结发,毫无遮掩他们的私情——他自以为没有的私情,尊者珍而重之。
生前碍于尊者名誉,从不敢人前僭越,只在人后荒唐,可尊者是顶天立地,光明正大的人。
尊者问何须他不自量力,他心中凄然,眼下却又面临其他的危机,实在不是认错的好时候。
也不敢怎样认错,后事他还不清楚,仅只言片语那几句,他解释不清,也不敢解释,惟愿外面的尊者不知道这些——自然,这是痴人说梦。
他死了一了百了,师尊如何悲痛,尊者如何悲痛,若不是今日在此得见,他自然不知晓。
泰山崩于前,幻梦中无情无欲的山君是另一幅面孔,蛮横地横冲直撞,须弥险些奔溃,她质问宴山亭怎么总是欺骗与她。
宴山亭答应全了她的心愿,愿意与她避世做一对逍遥师徒,可梦是假的。
宴山亭不知所踪,裹在茧中的人也随织梦娘化作点点磷光。
灵曜怀里跳出一张纸片,潇洒写着天地君亲师几个字,飞到暴走的山君前,正正悬在她眼前。
几个字闪着金光,却惹来变本加厉的暴怒。
“何须他理会我?恩断义绝,怎么又来插手我的事?我不要他帮我!”
既不能插手到底,鬼鬼祟祟不敢见人,何必多此一举?
宴山亭风尘仆仆赶来,恰也看到这张纸片被捏得粉碎,这下猜想被证实,也来不及细想,先要面对入魔的山君。
灵狐愤恨不已,质问宴山亭三番五次的欺骗。
——说要给她作伴,却留下一只傀儡糊弄,转眼离开不知去了哪里。若不是今日他们闯入世外之洲,她还不知道会被骗到什么时候。
黄沙一样散落在院门口那个背影消磨了她最后的信任,她再也不会相信宴山亭一句话。
说要送她飞升,言而无信,不知去了何处。
骗她说他只是个命数有限的凡人,毕生心愿就是看天下太平,望她早日飞升,达成他的心愿。
听涯渊下,她入魔,被怨鬼侵蚀,他又骗她,说她不做山君了,去世外之洲,做寻常师徒。
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几个字能叫人信服。
宴山亭无奈,背后的桃花被卷碎,只留光秃秃一只树枝,另一边的尊者和灵曜似乎也不太对,眼看着指望不上,宴山亭双管齐下,好言相劝,又是捏符画咒叫她清醒,可他一动手,灵狐更加暴躁。
他只好解释:“不是抛弃你,是去帮你寻镇山河。”
镇山河?他还是在骗她。
“你说我不必做山君了,原来还是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