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毫不犹疑的,他便往清儿家跑,不知道清儿起来没有呢?她家中只有她和她娘,生活应该比常人辛苦一些吧?清儿的爹爹他小时候见过的,听说是一次在山里打猎失踪了,大约有十年,此后再没有出现过,清儿的家,也就比同村人更少一些欢声笑语了。
穿过有些泥泞的山路,就到了清儿家的门前。那是几间乡村最常见的土房,外围围着荆棘篱笆,内里有着几片菜园,还种着几株桑树。乡村中几乎每家都会种一些桑树,可以结出好吃的桑葚,而叶子可以养蚕,养的蚕虽不多,却可以供自家的妇女做些衣裳、棉被。子黍有一次就看到过清儿绣花,她拿着一张小棉被坐在板凳上秀,手上的银顶针像是一枚戒子。他没见过戒指是什么样的,但听说山村外的人们就常拿戒指来订婚,他想等以后他有机会一定也要给清儿找一枚戒指,让她天天戴在手上……
湖边的雾气更浓,像是一片垂落凡尘的白云,他站在清儿家的篱笆外往里看,只看到朦胧中有一个人在走动,只是一晃而过。
他叫了起来:“清儿!清儿!”
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过来了,果然是清儿。她穿一身素白的布衣,带着点灰色,不是昨天的裙子了。清儿对她的裙子很宝贝,因为只有那一件,是她娘织了三个月的,所以不常穿。
“你怎么了?这么早,我还没吃早饭呢。”
清儿略有些嗔怪地瞥了子黍一眼,伸手打开那木栅栏。其实这木栅栏只是为了防院子里的鸡乱跑,拦不住人,不过子黍不敢冒冒失失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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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你先吃吧,别饿着了。”子黍听了清儿的话,倒有些不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清儿自顾自往屋子里走,走两步之后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子黍还立在大门前,忍不住笑了,“愣着干什么?进来呀。”
子黍回过神来,脸红了一下,忙应着跟清儿往里走。
清儿家院子里有一只黄狗,头顶却是一撮白毛,村里人戏称“一撮白”,不过清儿家叫它“骨头”,因为最爱吃骨头。这时候它正趴在清儿家屋门前,见了子黍,抬头摇了摇尾巴,不叫,又垂下头去了。
于是子黍跟着清儿进了屋里,一张红木卓上正摆着一大碗清粥,另一个大碗里放着几个蒸熟的红薯,正冒着热气。清儿的娘刚从厨房出来,身上还是一件有些烟熏火燎痕迹的围裙,脸色略有些憔悴,头发也是黯淡枯黄地散开来,似乎是不常笑的,见了子黍进来,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脸上有些发黄,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
“子黍来啦?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大娘。”
子黍看着清儿的娘,原本少年人的羞涩就更厉害了,他总有些怕见这位大娘,同自己的娘亲相比,这位大娘似乎老得太快了,明明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自从清儿的爹入了山里,十年来她像是以正常人两到三倍的速度衰老着。
“来,这是我们家的红薯,要不要尝尝?”
清儿她娘看看子黍,忽然指了指桌上的红薯。
子黍愣了一下,看了看清儿。
清儿嘴一撇,却自己走上前去,摸了摸,故意取了一只最烫的,转身递给子黍,“叫你吃呢。”
“啊?哦,谢谢大娘……”子黍有些呆头呆脑地去接红薯,清儿放开了手,红薯落在他的手上,只觉得一烫,入手的红薯像是块火炭。
“嘶……”
子黍倒抽一口冷气,两手一翻,差点把红薯颠下去,又手忙脚乱地抓住,不过只敢捏着梭子般的两头,再不敢用手心去握红薯了。
清儿在一旁看着,早已是掩嘴偷笑,就连一向很显得哀戚的清儿娘,嘴角也有了一丝会心的笑容,不过随即就是轻声的责备了,“清儿,别胡闹。”
清儿背着娘亲朝着他吐吐舌头,转身娇俏地说道:“知道了,娘,我错啦。”
子黍看着清儿娇俏可爱的模样,便再记不得手里的红薯,他似乎在心中想着一些极美好的景象,以至于忘了四周的一切,眼里只有一个清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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