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黍不愿伤人,只以太上五星经当中的一招镇星四据压住另一人手中长剑,彼此真元激荡,原该有一番比拼,然而子黍静修三年,修为之深厚已是今非昔比,伸指捏住对方剑尖,便已是让其动弹不得。
齐寰宇见此大笑起来,道:“两位世兄举手投足之间便打败了这些阑珊宫弟子,当真痛快,来,小弟敬二位一杯。”
说罢,挥手甩出两碗酒来,子云接过之后喝了一口,心想已是得罪了阑珊宫,倒也不怎么害怕,便道:“阑珊宫弟子,倒也寻常得紧。”
子黍也随着喝了一口酒,他不常喝酒,初时只觉一股辛辣滋味,可片刻之后,便觉出其香甜之处,便如甘泉一般旷人心脾,又似蜜糖一般回味无穷,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酒?”
齐寰宇又倒了一杯,挥手甩过,道:“这是百花酿,说真有百花,恐怕是夸大之词,不过其中香花野果,想来也放了数十种,既甘甜又香浓,适合细品,却难以畅怀,世兄喜欢,尽管喝便是了。”
褚卫平见两名师弟被轻易打败,几个阑珊宫女弟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自知不是这三人对手,便也不敢再动手自取其辱,只是愤愤说道:“这佳酿本是为雅客所备,哼,不料如今竟是喂了水牛。”
齐寰宇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褚卫平虽是心中恚怒,毕竟是阑珊宫弟子,平常与人来往不出半句脏话,此时便想骂人也不知如何骂人,见齐寰宇不理,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不到半晌,已有几壶酒被齐寰宇喝空,随手甩下,态度豪放,却也不是真的醉心于美酒,倒是要一泄心中抑郁,因而越喝越狂,酒不醉人人自醉,举止也越来越轻浮浪荡。
忽然之间,他挥袖一甩,一道丝线飞出,正是他那根不惧兵刃的青绳,以奇树叶筋制成,绕在画舫前的一盏花灯上,挥手取下,见其中有一张字条,原是猜灯谜所用,写道:“青青园中豆,粒粒女剥来。”
默默看了一遍,齐寰宇竟是将目光投向婉月,道:“这灯谜是你写的吗?不然何以有一个婉字?”
婉月一怔,见到了他手中的字条,脸色微红,低声道:“公子看错了,那是个豌豆的豌字。”
齐寰宇却是一拍大腿,道:“要是豌豆的豌字,只需要前半句便好,后半句却是何意?‘青青园中豆,粒粒女剥来’园中青豆,自然是豌豆了,需要女子剥来,不是‘婉’字又是何字?”
婉月见齐寰宇这般言之凿凿,连脖颈也羞红了,忙低下头推开几步,不敢再去看他。
褚卫平只看得妒火中烧,喝道:“你这无赖,还不下去?!”
齐寰宇哈哈笑道:“你们阑珊宫说要宴请天下豪杰,我胜了你,便在这船上一夜不走又能如何?莫非阑珊宫弟子竟是言而无信之徒?”
褚卫平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阑珊宫要请的是豪杰,似你这等,这等无赖……”
齐寰宇抢先一步说道:“然则兄台连无赖亦打不过,是连无赖也不如了。”
褚卫平大怒,今日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而齐寰宇则是疑心他和婉月有私情,心中伤痛之下出言亦是极为放肆,眼见便要生死相搏,所幸画舫之上不止他一人,其余阑珊宫弟子见了,皆是上前劝说,让褚卫平“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齐寰宇计较。
齐寰宇也不再理会对方,招呼子云和子黍坐下,对两人说道:“两位世兄,古人喝酒爱行飞花令,然则诗文万千,有岂只一个花字?今日我们便用婉月姑娘的名字来行酒令,叫‘婉月令’,如何?”
子云看看子黍,一时没了主意,子黍未为读过多少诗文,便沉吟不答。
齐寰宇看了看两人脸色,想了想,道:“带‘婉’字的诗词不多见,便用‘月’字如何?在下先来一句,‘月上柳梢头’。”
子云和子黍尚不明白此语之意,婉月听后却是心中一跳,“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这齐寰宇是否在暗示什么。
见子云和子黍皆是不答,齐寰宇便道:“两位世兄怎不答话?莫非是一时想不起来?子云世兄,你该说一句‘明月来相照’才是,然后子黍世兄接一句‘江青月近人’,我便接‘当时明月在’,子云世兄又可说‘垆边人似月’……”
子云和子黍所读诗书皆是不多,听齐寰宇这般滔滔不绝,只道他自幼饱读诗书,可婉月却越听越是羞恼。这一句句诗,每一句皆有缠绵含义,那“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岂非和第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异曲同工之妙?接下来三句,“月近人”“明月在”“人似月”,皆是将“月”视为知己,只是这“月”是天上之月还是人间之“月”可就见仁见智了。
听得那齐寰宇还要说下去,婉月终于忍不住斥道:“公子这般轻浮,未免太过无礼。”
齐寰宇愣了一下,看着婉月,默默喝了一杯酒,低头看向江面,一时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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