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倚坐在溪石上,将草药用石头碾碎,混在一起,奋力把人拖到岸边,解了他的衣裳,顺着心肺的经络穴位,厚敷上去。
那种禁药要不了人的命,就怕把人给憋废了。
而且那种药有很明确的泾渭之分,男人和女人各有不同。
芙蕖观察他的症状,没见他表露出什么异常,此时趁他昏着,探了他的脉,才觉外浮中空,虚弱的厉害,心中了然,暗骂陈宝愈果然不是东西,将如此阴毒的玩意使在谢慈身上,等回去逮住他,叫他精尽人亡都是轻的。她一定要让那位世子爷也尝尝此药的滋味,日日尝,夜夜尝,不死不休。
芙蕖将谢慈的头发拢在手中,用干净的衣襟一遍一遍地擦拭,擦到半干的时候,谢慈眼睛动了。
芙蕖却停下了动作。
刚才她摸到了真相。
昨夜里谢慈之所以任由她在他身上作威作福,极大的可能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人服了那药,三步必软,五步必倒。
他能撑得像个没事人一路进到山里,已是令人赞叹至极了。
……就是不知道醒来会不会找她算账。
谢慈可称不上是大度的人。
芙蕖将他的头发轻轻放回肩头。
谢慈眼睛只睁开了一半,往芙蕖的身上一扫,犹如实质一般,恨不能刀在她的身上。
芙蕖假装若无其事地瞥过脸,瞧着东方山尖上逐渐染上金色的雪顶,心知可能要完。
第34章
谢慈活动了一下手腕,扳住芙蕖的脸:“你很有种啊,丫头。”
果然,他恢复了之后,手上劲力也显得游刃有余。
芙蕖贴在他身旁,顾左右而言他:“我采了清凉泻火的药,有没有觉得好受点?”
谢慈把那黏糊糊的药草一抹,尽数扫落在溪水里。
他不领情呢。
谢慈活到现在,不论在内在外,遇见的唯一蹬鼻子上脸的人可能就是她。除了她,再不会有有任何女人会被允许近他的身。
纵容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芙蕖在得寸进尺方面又显得格外无师自通。
林子里一对乌鸦找了过来,在他们头顶盘了几圈,谢慈抬起手,它们便争先恐后地落下来。
谢慈在乌鸦的脚上系了个什么东西,叫它们回营地送信。
“我们准备回燕京了。”他说。
芙蕖心头一凛,林间草木清香,远处雪峰连绵,这是独属北境的风光。不是舍不得,实在是燕京那个地方,想起来就觉得心头压了沉甸甸的黑云。
芙蕖:“从陈王开始?”
谢慈:“从陈王开始。”
芙蕖:“你有把握?”
谢慈道:“荆韬的折子会由赵德喜亲自带回燕京呈给皇上,证据由明镜司整合,纪嵘办事缜密,从不留半点错漏,当然……最主要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办不了我,退而求其次,办个陈王也不算亏。”
陈王说是被他亲儿子送上死路绝不为过,可芙蕖想不通陈宝愈为何这么做。
谢慈:“世上杀君的少见,弑父的可屡见不鲜,忠孝节义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