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串的成色和质地除了值钱,没什么别的特殊之处,只是下头坠了一块青褐色的石牌,叫那价值连城的珠玉,衬的粗鄙不堪。
可偏偏就是那一块石牌,像刻在钟叔身体里的什么禁锢一般,讲他钉在原地,无论无何都挪不开目光。
耳边轰鸣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芙蕖将那珠串一点一点收回了袖子里。
钟叔卸了一身的狠劲儿,怔怔的望着她。
芙蕖站在门前,始终微笑着,像神龛里供奉的诡异神像。
盈盈把芙蕖撂下在门口,搀住了钟叔的胳膊,一声声关切的叫着他,焦急的待他回屋处理伤口。
芙蕖成了没人管的那个。
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蹲在后院的池塘边上,将手浸在水中,泡的冰冷发白。
钟叔裹着满脸的细布找了过来。
芙蕖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慢条斯理的把手在袖子上擦干净,巧笑倩兮地问:“钟叔找我有事?”
钟叔上前一步:“我要看老侯爷留下的令牌。”
芙蕖笑了笑:“钟叔既然认得鼓瑟令,就应该是我的人了。”
钟叔道:“谢老侯爷去后,留下了一批心腹,遵从他老人家最后的命令,无限期蛰伏。直到下一任主子手持鼓瑟令出现,我们将不问缘由听凭凋令……鼓瑟令为何在你手里?我一直以为它会在老侯爷那对儿女其中一人的手上。”
芙蕖:“说好的不问缘由呢?”
钟叔坚持不肯退让:“只问这一次。”
芙蕖甩着那破烂的鼓瑟令在指尖打转,说:“因为老侯爷到死之前才明白,这世上能助他完成遗愿的人,只有我。”
第73章
芙蕖在徽州混的第二年,遇上一位十分不讲理的赌徒。
输不起,空口白牙便指着芙蕖说她出千。
出千是真的,但承认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毫无证据,即使证据确凿,芙蕖也会想办法赖掉。
芙蕖专门往徽州的深巷子里扎,那一片是她的地盘,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其中的弯弯绕绕,芙蕖自信能顺利甩掉紧咬不放的尾巴。
可偏偏她被人前后包抄,逮了个正着。
芙蕖被拎进了一间暗室中,四处阴森森的,怕极了。
她怕就此悄无声息的没了命,更怕传闻中的出千必剁手。
芙蕖不吵不闹,做好了坦然面对一切的准备。
无非一死罢了,她摸着袖中的铁片,心想即便是死,也得先撕下对方一块肉来,他若敢要我的手,我必要他的命。
然后,在沁着药香的暗室中,她见到了形销骨立的谢老侯爷。
芙蕖当时有足足半盏茶的时间都是愣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老侯爷会来找她,也不知道谢老侯爷为病成了这般可怕的样子。
依着他的年纪,本不应该,芙蕖印象最深的,还是他一身清隽丰神俊朗的样子。
谢老侯爷蹲下身,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将她藏在袖中的手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