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许多事情都落到了苏慎浓的身上。
苏慎浓的憔悴简直肉眼可见。
芙蕖自己从案上抽了香,说:“来都来了。”
干干净净的香炉里插上芙蕖敬的香。
芙蕖可从来不是善人,能给苏秋高上香也不是因为敬重亡魂,她心里的念头冷漠的很,在上香时,想的是希望他下地狱永不超生。
可无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看在苏慎浓的眼里,都是一种安慰。
苏慎浓带着芙蕖到花园的亭子里,热起炉子煮茶。
芙蕖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慎浓前段时间刚与谢慈退了婚,一时半会也没再谈人家,而且当初她在南华寺传出的那些风言风语对一个女儿家来说是伤颜面的,所以亲事一直没有着落。
而今又出了这事。
明眼人都在看笑话,他们都知道,这样一个好女子,极有可能就要这样毁了终生。
苏慎浓显然不止一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冷静地说:“我们家在等最终的定罪和处置,无论是诛连还是流放,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宫里仍迟迟没有动静,朝堂上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没有以前吵的那么厉害了,大朝会上如今也剩不下几个重臣,最能说会道的那几个,不是革职查办就是已经罪证确凿丢进了昭狱。
芙蕖想起苏慎浓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文人清骨的话。
感慨当真世事无常。
芙蕖说:“苏大人,实在可惜。”
苏慎浓沉默地煮茶。
芙蕖问道:“苏秋高从始至终都明白他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他从未在你们面前露过马脚?”
苏慎浓摇了摇头,说:“当日霍指挥使在街上拉了我进宫,我猜应该是你的主意。”
芙蕖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慎浓:“除了你,没有人想到我,这份细腻和狠心,是你的办事风格。”
芙蕖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当时他神情癫狂,许是痛苦的太久,已没办法理智听劝的了,我想着或许你来了能安抚住他。”
芙蕖不是个喜欢解释什么的人,这回例外,并不是怕苏慎浓心生误会,而是不想让她有种被利用的失望感。她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苏慎浓说:“我明白,可我还是晚了一步。我真是做梦都没料到,我们家最后竟是这般结局,我过往的十几年仿佛是活在一个梦里,一个谎言,旁人都是清醒的,只有我一直糊涂。”
芙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人一生下来,就在谎言和算计中挣扎,有些人明白的早,有些人明白的晚。”
苏慎浓笑了笑:“我这算早还是晚?”
芙蕖郑重道:“若硬要与旁人比,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比惨,世上总有更惨的人。
比好,抬头往上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们在亭中饮了一杯茶,苏慎浓带着芙蕖又回到了苏秋高的院子里。
苏慎浓带芙蕖到了苏秋高的书房,说:“我三哥的旧物都还没动,前些日子明镜司来人搜了一通,一无所获,你再看看吧。”
她当真是体贴到了极致,不等芙蕖开口,就将她的来意摸清,并给她提供了一切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