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瞰贤问道:“何物?”
大国师看着李瞰贤的脖子,缓缓说道:“那就是李大人的项上人头。”
大殿外的广场,空旷无比,凌晨的风有些凉意,顺着衣袖灌进来,只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是此刻,大国师的话,比这风儿,还要厉,还要凉。
天蒙蒙亮,晨曦透着微光。
第三声鼓响,大殿先开二门,官军旗校先入摆列,百官候钟鸣开门。
今日的朝堂之上,百官有为太子求情,有阿谀奉承陛下决策英明。
只是这份热闹的争执中,唯有一人,安静的仿佛在另一个时空。
平日里最为慷慨激昂的李瞰贤此刻静静地站着,也不奏章,也不争执。
这倒让早已准备好搪塞之词的大隋皇帝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干脆直接点名。
“李爱卿对于此事就没有什么意见吗?”大隋皇帝眯着眼,看着拿到佝偻的身影。
如果要问大隋皇帝最恨的人是谁,那无疑就是眼下的这个老人。
李瞰贤性子耿直,多次直言强谏,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颜面,甚至有一次因奏事惹怒了大隋皇帝,大隋皇帝愤然回宫,而李瞰贤竟然拉住他的衣裳,直到把事情定下来才算了结。
可如果说大隋皇帝最欣赏的人是谁,那就更非李瞰贤莫属。
刚正不阿,文人傲骨,绝不趋炎附势,最让皇帝喜欢的是,李瞰贤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总是能站在对的一边。
所以,大隋皇帝曾经说过:“李瞰贤,人如其名,是朕的明镜。”
李瞰贤打了个激灵,慌忙作揖行礼道:“启禀陛下,臣”
稍作犹豫之后,李瞰贤摇了摇头道:“臣并无要事。”
大隋皇帝皱眉,看出了李瞰贤的心不在焉,虽心有疑惑,但见最为刺头的人没有反对,他也落了个清净,当下就没再追问。
下了早朝,李瞰贤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
府中不大,也只有两三个下人,看起来甚是清贫。
李夫人身为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夫君的愁苦,轻声询问道:“陛下是不是没有采纳夫君的折子?”
李瞰贤看了看一脸担忧之色的夫人,李夫人与他青梅竹马,打小便指腹为婚。
早期的李瞰贤未得重用,生活一直过得苦贫,李夫人倒是一直不离不弃,毅然履行婚约,不顾爹娘的反对,嫁给了一贫如洗的李瞰贤,十几年来,任劳任怨,没有丝毫的怨言。
所以哪怕李瞰贤日后飞黄腾达,身边达官贵人无不是三妻四妾,他依旧守着自己的妻子,并无再娶。
李瞰贤叹了口气,扯出一丝苦笑,“我没什么事,夫人无须担心。”
李夫人见他不肯说实话,自知有难言之隐,识趣地不再询问,当下起身道:“早上你走的急,还没吃什么东西,我这就差人给你煮完粥,先垫垫肚子。”
李夫人起身走到门口,正要跨过门槛,突然听到夫君的声音,“粥里再多卧两个鸡蛋吧,我想吃好点。”
李夫人止住脚步,顿时潸然泪下。
她怎么不清楚这话中的意味,年轻时家里贫苦,养了两只母鸡,偶尔下蛋便给李瞰贤补充一下营养,算是打个口祭。
李瞰贤爱吃鸡蛋,可哪怕是现在身居高位,家里不再贫苦,也不过是早上的清粥里卧一个鸡蛋罢了。
不是因为吃不起,只是他坚决不愿奢侈,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来,那就是百姓尚不能安居乐业,他作为朝中重臣,怎么能酒肉奢靡。
李夫人用手轻轻擦干净泪花子,柔声回到:“好,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