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把汁水浸着宁姑娘的嘴唇,一点点的,动作轻柔。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何安在才长出了口气,把衣物给宁姑娘细心披好,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
夕阳染红了天空,何安在绕着小沐春的光茧走了好几圈,没有任何的办法,也不知道小沐春的情况,无可奈何之下,才坐在一边,随手捏起一枚不起眼的果子,放入口中。
“这是····”何安在双目射出神光,浑身镀起一层金光,方才这枚果实毫不起眼,跟寻常的凡果没有区别,所以就放在一边,而今一口咬下,就感觉到有某种规则秩序的力量。
正是这种力量的存在,让他体内的剑山悄然抖动一下,虽然只是细微的颤动,还是被何安在捕捉到了。
这种力量就像是一种剑意,世间用剑之人,成千上万,每个人的剑意都不同。
初一的剑,不论是升阳还是摘日,都有一种这天上地下,皆可一剑斩之的快意潇洒。
阿七的剑,观山明剑意,一线天起,万物皆生,这是一种有万物初始,我曾开天辟地的霸气。
但是与他们的剑意不同的是,这道剑意反而更像是一团混沌,迷迷蒙蒙,虽然能清晰的感知到这是一缕剑意,却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快意潇洒也好,开天辟地的霸气也罢,都蕴藏在其中。
与其说它是一个人的剑意,不如说它是世间千千万万种的剑意。
何安在当即闭目入定,去捕捉这缕妙不可言的剑意,行至如今,他一直未曾塑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意,这些时日来,他经常借鉴和汲取其他人一剑之中的意念精气神,但总归不是自己的,哪怕出剑,剑意也并不纯粹,驳杂纷乱,往往不能全数使出威力。
他要借着这一缕迷蒙的剑意来塑造自己的剑意,就像是抛砖引玉一般,虽说最后不知道是引出一块惊世的美玉,还是连砖都摔得粉碎,但最终还是要试一试的。
在何安在闭眼感悟剑意的同时,金色小兽见何安在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也学着他的姿势,盘坐下来,一团团金曦从它的身上扩散,不断点状的金曦飘散出来。
只可惜小家伙觉得打坐太过枯燥无聊,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地转了转,接着便一溜烟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深夜,何安在寂静不动,一点一点的感悟,塑造自己的剑意。
期间金色小兽回来几次,都是捧着与何安在那枚一模一样的果实,见他还在闭目打坐,便把果实对方在何安在的身边,再次化作一道金色电芒跑开。
何安在没有被小家伙的动作惊醒,而是全身心的去思索自己的剑意应当如何。
他领略过初一的剑,明晰过阿七的剑,感受过狂三的狂,目睹过宁如意的万物皆唯我用。这些剑意,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足以惊艳一方,每一个都是锋芒毕露,比之寻常修士的剑,更加‘出世绝尘’。
只是这一刻,他陷入了纠结与犹豫,这些剑意于他来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在小镇的时候,何安在就曾经纠结于‘何为君子’这一方学问。
当时先生说,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即为君子。
只是后来的每一步走下去,何安在都觉得自己是有愧于心,这也叫他郁郁不欢,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终究是活在一个‘愧’字之中。
何安在心中暗叹,难道要把自己的剑意归结于一个‘愧’吗?
对方念心的愧疚,对爹娘的愧疚,对宁姑娘的愧疚,还有对先生的。
可若是真的这样来塑造自己的剑意,那又有什么资格去握剑,有什么脸面去握沐春剑,也许这种愧意对于自己是对的。
可对于沐春剑,对于湛卢黑剑呢?
那岂不是大错特错,玷污了两把绝世宝剑。
对与错。
“对与错,皆是心中的一杆秤。”
“湛卢黑剑,就像是一双明察秋毫的上苍之眼,注视着世间的一切不公,是一把仁慈的剑。”
两句轻飘飘的话,清晨湖边芦苇上的一滴甘露,悄悄滴在湖水中,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像是大湖上蒸腾起的水雾,被一阵清风吹散,露出如镜的湖面。
对也好,错也罢。
这世间的一切,不就是在于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