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挨着苏灿灿坐在了枯草地上,手肘拄着膝盖享受般欣赏着苏灿灿狼吞虎咽地吃相,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地微笑。
“好吃吗?”安云问。
苏灿灿点头。
安云无奈轻笑,随手拿起摊开在包袱里的一个崭新的牛皮水袋蹲到河边灌了一袋清水送到苏灿灿面前,温柔地哄道:“喝口水,别噎着。”他微笑地看着她,他记得这几天她都是这么喂他吃喝的。
苏灿灿也不跟他客气,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左手还捏着两只肉包顺势便塞到安云手里,口齿不清地说:“你也吃。”
两人坐在河边的枯草上添饱了肚子,苏灿灿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在自己身上抹干净了小油手,便小心翼翼地自怀里抻开一件缎面白底蓝花的夹袄,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她看向安云,裂开嘴笑了,“这是给我的吧?!”
“当然是给你的,难道我会穿这个?!”安云看白痴似地瞥了苏灿灿一眼,便自她怀里抻出一件月白的袍子搭在肩上,转身向树林里走。
“诶——你等等!”苏灿灿急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害怕一个人待在这儿?放心,我就是去林子里把衣服换上,一会儿就回来。”安云好笑地又走了回来。却被苏灿灿一把抓住了手,紧紧地攥住。
“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换新衣服前,我们先洗个澡比较好,毕竟好几天没洗过澡了,身上都有味了。”苏灿灿这边说着,就发现对面的安云很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脸上还浮起了一丝尴尬地红。
“这……”苏灿灿暗恨自己没表达清楚,忙解释道:“你别乱想啊,我是就事论事,再说有那么高的芦苇挡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没人能发现我们的。”
“我们?一起洗?是么……”安云问得声音有点发颤。
苏灿灿的脑袋轰地响了一声,她这下才弄明白安云在意的是什么?一起洗?她没说一起洗啊,他怎么会误会成这样?莫非真是古代的小孩都早熟么,苏灿灿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安云拉着她的手走了开来,她才回过神儿来。
“诶,不是那边,走反了……喂,你慢点啊,还有吃的没拿呢……”
春日午后的灿阳,微笑着抚慰着大地。溺姆河边的枯草地上,一块破布包袱静静地躺着,几块金黄色的酥皮点心在阳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一阵春风拂过,掀起包袱的一角轻轻地将那几块点心遮了起来。
溺姆河畔有一处苇塘,疯长了一年的芦苇有一人多高,不知道是不是前人所留,这芦苇中沿河边处凹进去一处椭圆的小池,链接着溺姆河,将河水引了进来形成一个天然的池塘,苏灿灿平时都在这里洗澡。
安云拉着苏灿灿站在苇塘边上,他没说话,看看苇塘又看看苏灿灿,漂亮的黑眼睛里窜动着些许期待。
苏灿灿扭过身子,捂着嘴偷笑了好一会儿,在安云一声咳之后,才正过身子,昂着脖子问安云道:“你要先洗还是先替我把风?”
安云一听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直咳嗽。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吗?他刚刚还问了……想到此,安云那本已红透的脸立刻红得更浓好像马上就能滴出血水一样。他忙松了苏灿灿的手,背转过身,听着苏灿灿噗噗笑着钻进了苇塘。待听到水声响起,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脸郁闷地蹲在了草地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
安云心中暗自懊恼着。却不知怎地他忽然又想起这几天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夜里他总不由自主地抱了她,那份温暖似乎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或许,他该更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心。
他承认当听她说‘我们先洗个澡’时,他就是想到和她‘共浴’的画面,这是他十三年的生命里从没有经历的事情,他只记得小时候曾听到过父亲和娘亲一起共浴过,也就顺理成章地将与她一起洗澡理解为亲人之间的特权,可是当那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时,那一刻他竟有些无法面对她,他不知道为什么脸就是不能控制地烧了起来,紧跟着心跳就开始加快。这种情况让他莫名地窘迫。
安云回头看了眼飘摇在和风中的芦苇,他觉得他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他得告诉她他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当成亲人一样,以这个为基础他们之间可以没有秘密,其实他更想坦率地告诉她,他想和她一起洗澡。
但安云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作为杀手,安云或许在感情上残留了盲点,但杀手的直觉却提醒着他若他此时闯进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苏灿灿站在微凉的河水里,脚底是柔软的泥沙,水面漫到她的腋下。她歪着头,不断撩水洗着头发,黄蔫的颜色在水珠的润泽下看着舒服了许多。她暗暗打量着自己这副身体,由于营养不良还没有开始发育,前边和后边实际上没什么区别,但皮肤很白,又因为瘦,血管清晰地浮现在皮下,让那苍白的颜色中泛起了青色。
苏灿灿迅速把头发洗完,又仔细搓洗了一遍身子,便爬上了岸,穿上那件蓝花小袄,配着一条蓝色百褶裙,裙腰有点松,还好这个时代的裙子都配有宽宽的腰带,苏灿灿拿起腰带先擦了擦头发,这才一圈一圈缠在了腰间,又将旧衣服叠好,抱起来便钻出了苇塘。
安云听见身后有动静便站了起来。乍看见苏灿灿,安云顿觉眼前一亮,笑容不自觉便爬上了脸。“你这个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跟一条小鱼儿似地。”
“好看么?”苏灿灿在原地转了一圈。
“好看啊。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安云笑着摸了摸她还湿着的头发,喃喃自语着说:“应该再顺条毛毯来就好了……”
“哈哈,你还真是上瘾了,换你洗了,我等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