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收养个后人?”张德利问刘武。
太监不能生育,可是古代的人都忌讳死了没人烧香,是以太监们一生的积蓄都会拿来换个养子。
其实,他们常年在宫里,与养子们能有多亲?死了就是死了,只不过丧礼上好看罢了。
以后年节的,有几个能时时刻刻烧纸的?
“我就不用哄着我自己玩了,人一死,就是个臭皮囊,那魂儿都转世去了,烧香不烧香的,我也见不着。我这一辈子也没害人,还打小就挨了一刀,什么罪都没了。我呀,就等着死了投胎呢,下辈子,可不做太监了,咱做个酒楼里的大师傅多好,能挣钱,还混个肚儿圆!”刘太监笑呵呵的道。
“得,您老就惦记您内大勺吧!”石堆失笑,都惦记下辈子了还不敢想个有出息的?还做厨子?烟熏火燎一辈子了,还没腻了呢?
不过,叫他想,下辈子做什么呢?王公贵族的,没那造化,啧,做个酒楼老板吧,就挺好。这一想,得,他也没出息啊!
这一日,一群太监们都在刘太监的家里喝酒,瞅了个吉时放了几挂鞭炮,也算是乔迁之喜了。
张德利喝不了酒,一喝酒就爱哭,也不知道哭什么。
这会子,几杯下肚,就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了。
石堆推了他一把:“我说张哥哥,您这一喝酒就哭,到底是什么委屈的啊?您说说,兄弟们给您断断官司啊。”
“我他妈哪知道呢,就是委屈,就是想哭!”张德利擦着脸,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笑模样。
众人先是乐,也不知道谁带头,跟着张德利哭出来,再接着,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大哭的,小哭的,抹泪的。
“哎,做太监的,就这么回事。挨了那一刀没死,就一辈子受罪。哭什么呢?”刘武叹息道。
众人收了泪,石堆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给刘爷爷贺乔迁之喜,哭咯什么劲?张哥哥,你的不对啊,别哭了!”
张德利哭了一场,那点子酒也就散了一半,这会子就不承认了:“滚蛋,哪就是我不对,你们几个嚎什么呢!”
接下来,就都不再说这些。
欢快的,哪个主子好伺候,哪个主子爱吃什么。当然,谁也不敢提起万岁爷和皇后娘娘。
说道一些贵人常在的时候,免免不了要笑话一场,这个什么怪癖,那个什么毛病的。
最后等回宫的时候,众人都散了酒意。
“刘爷爷这辈子圆满了。人还能活多久,十来年的吧,他也享享福。”张德利回身,看着那小院跟前站着的老太监。
穿着一身宝蓝的袍子,戴着一顶瓜皮帽。够搂着身子。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府上的老太爷呢。
可是,他们知道,那只是一个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老太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