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的时候,婆婆对我说,“紫芳,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江逸会发现你的好,会知道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就因为婆婆的这一句话,我默默等待了十年。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怨婆婆。为什么要给我错误的指示,为什么要给我无尽的希望,结果到头来我得到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我给他做了简单的午餐,问他晚上在不在家吃饭,他回答我晚上还有应酬。我多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应酬他说要拜访客户。我没有在问下去,虽然我很想知道那个客户是谁,是不是滕玲。难道两个人就这样的难舍难分,急不可待,就等不到我离开吗?
我留下他独自一个人在饭厅,回到客厅找儿子。我们俩相拥在他的小床上,越越腻歪在我的怀里,不停地问他小时候的事情,然后哧哧地笑,我也跟着笑。
不一会儿,越越睡着了。我看着他的睡颜,睡着的孩子就是天使,果真不假。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再从头摸到脚,他打着轻鼾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打他出生我就是这样哄他入睡的,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唱催眠曲,抚摸他的全身,鼻翼里充满他的奶香,觉得幸福无比。因为他的降临,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连他的父亲都不能给我带来的幸福感。
想到有一天,我要和他分离,那种锥心之痛折磨着我。记得小时候看日本动画片《一休哥》,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两个妈妈争夺一个孩子。将军大人绞尽脑汁也分不出谁是真妈妈,谁是假妈妈。一休哥想到了一个方法,让两个妈妈拽孩子的胳膊,谁赢了谁就可以带走孩子。听见孩子疼得哇哇大哭,真妈妈不忍心放了手。一休哥却将孩子判给了放手的那个妈妈,另一个心有不甘的妈妈质问一休,你不是说谁赢谁就是孩子的妈妈吗?怎么又反悔了。一休哥说,只要真正的妈妈才不忍心看见孩子痛苦,假妈妈无言以对,只好作罢。
小时候看过也就看过了,无法理解这个故事的真正意义,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足足十月,他的每一丝变化我都清楚的知道。我跟着他一起笑,一起哭,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的肚子也跟着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他用各种细微的动作和我做着交流,我知道他什么时间睡着,什么时间醒来。他喜欢运动,经常踹我的肚子,让我寝食不安。
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我又怎么能让他卷进这场成人间的纠纷。他还那么小,不该受到那样的伤害。做为他的母亲,我要将伤害降到最低,哪怕我自己痛苦。
电话铃声响了,我第一时间爬起来,不想让铃声吵到我的宝贝。等我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接起了电话,看到我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你怎么打过来了?”我听见他压低声音问。我心头一惊,难道是滕玲?她未免太大胆!太不近人情!不管怎样,我现在仍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盯着我的丈夫,他几次想挂上电话,可对方好像都没让他得逞。我慢慢走了过去,“谁的电话?”我问道。
我想对方听到了我的问话,因为他将电话递给了我。“喂,你好!请问哪位?”我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是我。”对方回答。
我看着他和她说话,“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老同学打电话过来问个好。新年了,不是吗?”滕玲在那头得意洋洋地说。
“谢谢!也祝你新年好!”我回答。
“紫芳,他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滕玲问道。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这个?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我冷冷地笑。
“紫芳,别硬撑了,何必呢?有意思吗?”反照我的不快,她的情绪倒是极佳。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挂电话了。”我不想再和她废话下去,我怕再说下去我会破口大骂。
“呵呵……干嘛这么冷冰冰的?一点儿同学情谊都不讲?”滕玲笑起来。
“我们早没同学情谊可讲了,再见!”我啪的一声将话筒拍在机座上。
整个通话过程我一直盯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可什么也没有,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突然为自己感到不值,十年了,我最美的十年奉献在这个男人身上,可他依然无动于衷。我走出客厅,回到越越的卧室。我趴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儿子。
难道,我今后的十年,二十年就这样继续下去吗?我感到周身恶寒。不!或者现在是我走出这一切的时候了。正如十年前我选择走进来一样,现在我要走出去。】
1月1日的日记到此结束。
江逸想起那天的午后。瞿紫芳和儿子回房间午睡,他留在客厅看电视。电话铃响了,他抓起听筒,“喂,你好!”
“逸,你在家?”是滕玲打来的电话,他赶紧朝儿子的房间看了看。
“你怎么打来了?”江逸吃惊地问。这个滕玲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把电话明目张胆地打到家里来了。
“过年嘛,打过来问候问候老同学,怎么?这都不行?”滕玲回答道。
“那谢谢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江逸瞥见瞿紫芳走了出来,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看她的表情,她一定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
“别急啊,你还没祝我新年好呢。”滕玲在那头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