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初对于陛下交给自己这个寻人任务,明隐是不怎么情愿的。
一个从小便流落民间的公主,找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借腹生下皇嗣罢了,要说指望其撑起皇家颜面,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但此刻,见到了真人,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位从小便流落民间的公主,身上却有股完全不输于京城贵女的气质。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清风动流波。
那随意散发的清绝气质,无一不让见到她的人都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句。
大邺明珠,理当如此!
“不确定吗?”听闻明隐的话,沈念倒也没什么失望的。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一旦涉及朝政和上下级关系,都免不了拉扯和平衡。
更何况据她所知,她这具身体的皇兄,当初还是以傀儡之身坐上的皇位,她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只是,她虽理解皇兄的顾虑,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因此放弃对暮如归的报复。
皇兄束手束脚不好下手的事情,她来做。
皇兄不好替她报的仇,她自己来报!
“若是我伤了世子,皇兄可能护得住我?”迎着对方震惊的眼神,她语气淡然,仿佛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放心,我心里有数,必不伤他性命。”
她当然不会伤他的性命,毕竟就这么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暮如归给她造成这么大的阴影,她怎么也得留着他慢慢玩,至少也得让他把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痛苦细细体会一遍,才能消心头之恨。
曾经他强行用权势玩弄她打断她的脊梁,那她就用更大的权势,让他挫骨扬灰。
很合理,不是吗?
*
一夜过去,沈念终于从沈家回来,一回来,便将自己锁在了屋中。
碧玉他们不知次妃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沈家一行之后,娘娘似乎变了许多。
虽说不出来具体到底是发生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的确是完全不同了。
几人照常去殿下面前禀告了当夜所闻,当然,沈念与明隐相见时已屏退了几人,所以众人也不知那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次妃娘娘在里头究竟经历了什么。
“殿下,依奴婢所见,娘娘自从从沈家回来以后,性子就变沉静了许多。”碧玉皱眉添油加醋的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沈大人的病太过严重,次妃娘娘回来以后便将自己关在家中,已经好长时间不肯见人了。”
身为沈念的贴身丫鬟,她的价值跟主子的身份地位息息相关,因此提起沈念,碧玉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殿下不若去清风苑瞧瞧次妃娘娘吧,父亲生了重病,娘娘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闻言,本来还认真坐在案前批复公文的男人微怔,回想起往日每当她心情抑郁,便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房中默默垂泪的模样,本来平静的心湖便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
说来,二人自从上次因为孩子的事情撕破脸后,自己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身为世子,当日她给了他好大一个没脸,更是戏弄他,屡屡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想到这段时日她就这么看着自己傻乎乎的为了子嗣一事焦头烂额,他心中便涌起一股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怒气。
为了惩罚她,他将人关了数日,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可今日看她在门外跪了一整日只求回去见沈父一趟,到底还是心软了。
一想到口是心非的自己,男人心头便一阵烦躁,忍不住在屋内踱步。
“可遣人过去瞧过了?”他问。
瞧人?瞧谁?次妃还是次妃的爹爹?
碧玉正想问殿下这个问题,冷不丁对上男人带着寒芒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凛。
“回殿下,自从回来,次妃娘娘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谁都不见。”
“至于沈大人……”碧玉顿了顿说道,“府中张大夫已经过去了,想来再过片刻,便能知晓结果。”
不吃不喝,谁都不见。
听此,暮如归皱了皱眉,脸色也愈发黑沉起来。
他又开始烦躁的屋内踱步,想到连日来沈念的举动和反应,只觉得内心似有一团郁气沉沉压在胸口,让人烦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