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员外疑惑问道:“古玉要如何做假?”
韩若壁道:“做假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把大块新玉琢成小器,割开活羊的腿部,植入小器,再用线缝好,等几年后取出,玉上便会有血色细纹,好似传世古玉上的红丝沁,此种方法称为‘羊玉’。但羊玉显得干涩,不如真者温静;再比如,将狗杀死,趁狗血未凝之时,将玉器放入其腹中,缝好埋入地下,经数年后取出,玉表面即产生土花、血斑,称之为“狗玉”。但这种玉器上带有新玉的颜色以及雕琢之痕。还有什么“梅玉”、“风玉”、“叩锈”“硵提”等等,方法可谓举不胜举。”
微微一笑,他又道:“高邮州虽不算大,但总有一、两个当铺,唐公子若坚持手上的古玉是真的,不妨到那里验上一验。”
狄员外问道:“唐丁,你敢是不敢?”
唐丁听言垂头不语。
狄员外恨恨道:“既然不敢,还有什么话说。”
唐丁叹道:“我还能说什么,认栽,还你钱便是。”
狄员外眼中射出摄人的凶光,喝道:“哪有那么便宜。若不教训你一顿,我枉称‘毒舌灿花’!”右手抓出,就要去拿他肩膀。
却不想这唐丁滑如泥鳅,肩膀只一抖便甩开了狄员外,纵身掠出了客栈。狄员外哪肯放过,也跟着追了出去。众人眼见二人如飞鸟投林般消失在门外的一片黑暗中。
韩若壁气定神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方拳师对宋秀才道:“你说老狄的钱能追的回来吗?”
宋秀才想了想道:“以他的功夫,该不成问题吧。”其实他心里没底,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错!”韩若壁摇头道:“这趟他是追不回来了。”
宋秀才道:“为何。”
韩若壁道:“因为唐丁就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骗子。”
宋秀才惊道:“难道是遇人骗人,遇鬼骗鬼的‘防不胜防’?”
韩若壁点头道:“正是。此人不但骗术最有名,轻功也最有名,所以,以他的轻功,你们那位朋友恐怕是追不上了。”
方拳师道:“我记着他的脸了,下次遇见定不饶过他,也好帮老狄出口气。”
韩若壁笑道:“我忘了说了,他的易容术也是最有名的,虽不能随意变换成别人模样,但千变万化,从来不曾暴露过自己的真面目。”
方拳师一时无语。
悄无声息间,原本独坐的梅初已飘然来到韩若壁身后。
未待她说话,韩若壁已笑道:“姑娘切莫对我施展幻术媚功,在下意志薄弱得很,怕是消受不起。”
梅初傲然一笑,道:“韩公子说笑了。如无必要,那种招数奴家也不会轻易使用。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幻术媚功的影响,比如那位捕头大人。”
韩若壁心里暗暗惋惜道:可惜他没能中招,不然倒可瞧一瞧他心神摇曳,意乱情迷时是何等模样……想必好看得紧。
瞬时,梅初已转到他的正面,见他眼神扑朔,不知在想些什么,唤了声:“韩公子?”
韩若壁微微笑道:“有话请讲。”
梅初道:“奴家不懂,‘防不胜防’为何会来此地?他轻功虽好,武功却是不济,并无领取花红或作其他想法的实力。”
韩若壁道:“姑娘有所不知,宁王出了天价花红,江湖上的朋友不管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只要有些本事,都会闻风而至。这些人中极可能有人有本事拿到花红,或者从中得利,一但有人弄到了钱,‘防不胜防’的机会便来了。他虽不擅长硬强,却精于巧夺。”转头他看向宋秀才,道:“这一点,你那位朋友想必已经领教过了。”
几人正聊着,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劲装短打的俊俏男子。他手中挎着个包裹,目光散乱,攒着眉,苦着脸,似有无限心事的样子。
这男子进得客栈,心不在焉地就门边空桌坐下,呼道:“快点,给小爷上壶酒!”话里带着不知从哪儿惹来的一肚子怨气。
其实,只要眼光老道之人都可瞧出他分明女扮男装,是以,在座的十有八九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多事言明。
帐房师爷忙唤小二前去招待。
韩若壁转头一瞧,只觉眼熟,心中讶道:她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