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刀,饶是姬连城分了心神,刀上的力道被卸去了三成以后,二者相接之下,余宽还是被震的虎口发麻,手臂微酸。
由此可见,他的内力要逊于姬连城不止一筹。
发现姬连城内力深厚无比,余宽自然不愿,也不敢再和姬连城的金刀硬碰硬了。当下,他展开身法,铁笛飞舞,把生平最为精妙的招式尽数施展开来。一时间,伴随着铁笛挥动时发出的奇特的啸声,满场都是余宽的笛声和身影。
他的武艺高超,当真是名不虚传,但一时也奈何不了姬连城。
而姬连城虽然内力深厚,可对余宽这样变化复杂之极的招式,显然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他还有刀中夹镖的本事,是以,在金刀迫得防守时,也会冷不丁随出几只飞镖来。但余宽刚才已见识到他能用左手发镖,是以手底早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姬连城想要射中他,也非易事。
二人战了快一百多个回合,也没能分出胜负。
余宽额角有汗沁出,姬连城倒是无甚异样。
在远处观战的黄芩,一边观摩二人对战,一边暗里分析道:按常理,余宽手中的铁笛,要比姬连城掌中的金刀轻上太多,本应更为省力,可战到此时,余宽已显疲色,而姬连城的刀法却仍如初始时一般迅猛,足见姬连城刀法精强,内力深厚,实在余宽之上。
突然,他听见韩若壁偷笑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八方风雨’可是上一代的‘暗器之王’,怎的儿子的飞镖屡射屡丢,如此不中用?”
黄芩闻言,也不由生出了相同的疑问。于是,他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姬连城的刀法来。
很快,他心底一片了然。
原来,这姬连城的刀法虽精、内力虽强,走的却是朴素直接一路。他的刀法看似大开大合,却是刚猛有余,而变化不足,想来其为人敦厚大度,不蕴精细的灵巧和变化……可这正是习练暗器功夫的死穴,如何能有大成?
黄芩想的不错,姬连城是姬于安唯一的儿子,所以自他儿时起,姬于安就花费了大量心思教导他习练暗器,指望他能继承自己衣钵,却怎奈天资不足,姬连城的暗器功夫总是马马虎虎地停留在一般阶段,难以精深,就更别提习练他的‘八方风雨’了。无奈之下,姬于安只能让儿子专心练习本门刀法,而为着‘威武行’在江湖上的名声和震慑力着想,他又不得不对外宣称儿子已尽得自己的真传。
激战中,忽然听得余宽哈哈大笑一声,喝道:“撤手!”
却见他借着二人兵器相擦的一个机会,右手轻轻一抖,只听“噌”的一声,一截半尺多长,精光闪闪的尖刺,从他的笛管中弹出,猛刺向姬连城的手腕。
原来这余宽的笛子里暗藏机关,只要一抖卡簧,就能弹出一截两面开刃的尖刺来,他的铁笛也会变成一种类似于短枪的武器。
这尖刺弹出时极其突然,很多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尖刺割伤,手法甚为歹毒。
由于本能的反应,一刺之下,姬连城的手闪电般缩回,而掌中的金刀随着余宽的笑喝,应声落地!
余宽接着发出一声唿哨,那是发起总攻的暗号。同时,他的人已扑上,左手握成鹰爪,右手握着带有尖刺的铁笛,恶狠狠地向姬连城招呼了过去。
这哪里还是什么比武,分明就要一举格杀姬连城!
第7回:八方风雨巾帼大展神威,四郊多垒军器显现敌营
见二掌柜遇险,‘威武行’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姬连城自己更是知道不妙,“哎呀”一声,一个‘金鲤倒穿波’,全力向后倒窜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左手手腕骤然翻动,只见精芒连闪,一溜三枚飞镖,直向余宽疾射而去。
发出这三枚飞镖,已是姬连城目下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可是,这根稻草能否救得了他的性命,却难已预料。
‘飞镖如能射中敌手,二掌柜也许就可以反败为胜。’……这样的奢望,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是威武行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他们只盼着姬连城可以凭借此记出其不意的偷袭,阻挡敌手的迅猛扑上之势,及时后撤保命。
可是,余宽早有防备。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轻松避开了接连而至的飞镖,虽然来势因故稍稍缓了一下,可并未被阻,稍后反而更加凶猛地扑了上来。
这二人一个朝前扑,一个向后逃,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余宽至少快了姬连城一倍。
这时的姬连城,就好象到了狐狸嘴边的兔子,哪可能逃得脱?
实际上,余宽狡诈多变且城府极深,刚才一番交战时,便处处留心,早摸清了姬连城的飞镖路数,且对他的身手变化也探了个七八分。
这一次扑上,他是胜券在握。
只见余宽左右手绝招齐发,左手的鹰爪由拇指、食指、中指捏成,同普通的四指并拢,拇指伸出的鹰爪大为不同,甚是罕见。那三根弯曲的手指上真气灌注,力可分筋错骨,歹毒非常。而他右手的铁笛,前端带刺,此刻施展开来,和匕首、短枪类似,足能洞金裂石。
姬连城脸上显现出了既惊恐且无奈的神情。
这神情余宽无比熟悉,那是被他杀死之人,临死前最常有的神情。
这种神情令他毛孔舒张,心情愉悦。
他的嘴角隐隐映现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每到这种时刻,他都能想象出,自己铁笛上那锋利的尖刺,扯开对手血肉、筋骨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杀人的鹰爪,插入对手皮肤中、躯体内的触感和温度。
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铁笛诸葛’余宽已在提前享受胜利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