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与郑妍熙行踪过密,让杨沐宸始料未及。
这个突然闯入帅府的外来物种,能狐媚男人也就罢了,哪知男女通吃,连女人也不放过。
但见两个人在阁楼下的小院子里有说有笑,苦寒褪去后,天气一点点转暖。两个人身上穿的衣裳倩丽鲜亮,让人望过去便心情大好。
杨沐宸不甘心就这样被边缘化了,成了最有权势的府邸的女主人——也是透明人。未戴琳琅环佩,目光落在小轩窗上,走了下去。
“还是你有本事,兜兜转转,还能待在他身边。以前我是不信破镜重圆的。”方幼萍嗅着院子里的迎春花,对这个故人已是心如止水,既没有厌弃、更无拉拢。仿佛她与迎春花一样,都是站在那里,供帅府赏心悦目的。
“那么,现在小妈信了吗?”郑妍熙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目光落在花花草草上,余光还在打量着她的神色。
“要说有本事,难道不是小妈更有本事吗?我能待在少帅跟前,你也如愿嫁给大帅了。且你嫁给叔父,明显比我更难。可你却凭借手腕达成夙愿,还比我更早。”
“我没什么心机与否,你也不比我简单。你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职业,原本是攀不上少帅的。”方幼萍止住了话头,意识到自己是在跟她商业互吹,便觉得无趣了。
“也没什么信不信的。也许真有一些命数,也有你的努力。”方幼萍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
将话头转了个弯儿,说了别的:“倒是你,有什么冻龄的秘籍?能否无偿传授给我一些。”
“小妈难道不知道,免费的东西更贵?”郑妍熙爽朗一笑,随后认真道:“想不到天生丽质的人,有朝一日,也会为永保容颜而担心。”
“倒不是担心,只是好奇罢了。女为悦己者容,我没有己悦者,更愿意自然老去。”方幼萍随口应承,又仿佛不经意间提起:
“你此番在北地定居,从前在十里洋场和天津卫的人脉都割下了吗?还真看不出来,你能为一个男人安定下来,真打算去相夫教子了。”
“你我一直都是同类人,原不该相斥的。我不能做贤妻良母,就像小妈也没法相夫教子。但今日事业巅峰是少帅给的,我不会只享受不付出。他需要的,我都会去做,主动想到他前头,而且我有这份精力。”郑妍熙没打算效仿第二个柴姣,也不准备复制任何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抵是气氛太过于融洽,让他忘乎所以,敢提起那个所有人都忌讳的名字。
“这回终于成了帅府的一员,与你天长日久地生活在一起,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会跟大帅如胶似漆,看着他时满眼爱意。哪知这般清冷梳理,不是老夫老妻那种默契,而是七年之痒的厌倦。”
“你倒是心思敏锐,也很敢说。若是遇见那等矫情脆弱的,直接治你个污蔑、大不敬之罪,又够你喝一壶的了。”方幼萍早早将她永保容颜的事、丢到脑后去了。
她又不需要以色事人,甚至追求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对于她的问题,倒是也没刻意隐瞒:“也许吧。他一直都很好,且没什么改变。是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包容了。”
“是你喜新厌旧了,还是移情别恋了。”郑妍熙压低了声音,却无比清晰坚定:
“还是说,你心底已经悄然住了一个新人,只是你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接受。是不是他的影子愈发清晰,不是你三分钟热度,只是从前年轻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思想和灵魂都成熟了。才后知后觉,明白你真正喜欢的,再不受引诱了。”
“你果然胆大。”但方幼萍又何尝不是大胆,此等深宅秘史。主母跟外男偷情的大事,轻则赶出府去、连累母族;重则浸猪笼,尊严和肉体通通被打碎,双重折磨。
但方幼萍此时面无惧色,既无声音颤抖,甚至连脸色都未变上一变。
“这在府上,是绝对被禁止讨论的名字和话题。你竟敢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你跟刘议泽是什么关系,交往有多密切。”
而她说的话,方幼萍也真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对刘议泽无疑是欣赏和崇拜的,但没有男女之情。喜欢一个人应该会排外,她却一点都不嫉妒他身边的同袍。也许这世间,男女真有纯友谊吧。
“其实你也早就该看出来了,从少帅第一次领你去电影院,看我拍的那部电影。就是急先锋,也是排头兵,在文艺界打响了第一枪,抨击地主老财。我与他不算旧相识,但的确一拍即合。”随后,郑妍熙又说了两个人相遇的过程:
“在陕北时,我就与他促膝长谈,听他讲未来民主和平等。说到动情处,我才醍醐灌顶。甚至为自己从前追名逐利,感到荒诞不经和虚度光阴。很多事,并不是我去为他做的,而是我跟他一起,为更多穷苦人做的。”
“说得好像我叔父只会鱼肉百姓似的。谁规定的,通过努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是一种错误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她不想抨击。
虽然她也认同刘议泽的理念,可还是想傲娇一下。
“也许吧,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和审美。但我想,真善美的东西是不变的。总有人要为底层发声,不然他们就反了。从这方面来看,大帅一定程度上,是要感谢刘议泽的。”恐隔墙有耳,郑妍熙没再继续说下去,还没问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不敢再跟一句。
只看向她,然后见她摇了摇头,她跟刘议泽是没影儿的事,让她少操点心。
郑妍熙恰逢其时地闭了嘴,见杨沐宸的身影从楼上下来,像一朵云,轻巧飘到身边。
无视了明媚娇艳的郑妍熙,只对着方幼萍道:“小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