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做过噩梦了,半夜惊出了一身冷汗,盛夏还没到,仆妇们便觉诧异,主子倒不会是热的。
梦里是望不到边际的、白茫茫的水雾,她若浮萍,却无法蚍蜉撼树。
帅府的动荡,她没想到,还是从郑妍熙的口中听到的。
“大帅已抓了刘议泽,正从北平押到北疆。萍儿,你得赶紧拿个主意。”郑妍熙缓了口气,自幼便摸爬滚打、一路闯荡过来,修炼出来的淡定从容退了个干净。
乘着夜色过来时,妆容未修饰,也未更换得体的衣裳,还是那身睡裙,勉强披了件御寒的外衫,省得衣不蔽体。
“因着你之前被罚去乡下,你跟刘议泽说话时的情形,被张沐琪画下来了。我现在怀疑,少奶奶跟姨太太,是不是暗中勾结。一个害你去乡下,一个传你的污名。”
“那怎么不是你跟刘议泽勾结?偏他知道我在乡下,还去乡下往我身上引污水。”方幼萍急中生乱,也知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这帮人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当初把柴姣弄走时,尝到了甜头。便以为老虎都能随意打杀了,还能全身而退。我这个小绵羊,更是不在话下。”
“好姐姐,那你就证明她们错了。你以前可是小辣椒一样的性子,什么时候人淡如菊了。”郑妍熙的急切的眼色,落在她眼底,慢慢晕开一些别样的情愫。
“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跟刘同学有几分异常的情愫。就像你当初问我,又怎知不是一种试探呢。”方幼萍随口应承着,其实心底同样一团乱麻,想着解决的法子。
“又或者说,你也想陷害我,不管动机是什么。我那天若真说出,跟他郎有情妾有意,是不是又会传出去,被人大做文章。当成什么风流韵事,再将我置于死地。”
“你防备心重,这没什么错。任凭谁经历你那许多坎坷,都不可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但我对他既没有男女私情,也没想过害你。”郑妍熙为自己辩驳道。
“是吗?可看你这个着急的样子,只怕少帅出了事,你都不会这般焦虑。”方幼萍说话间,已出了房间,准备顺着楼梯,漫无边际地往下走。
“小妈这便是污蔑了,我想救一个无辜的朋友,跟我关心家人,并不冲突。”郑妍熙跟在她后头,近乎于亦步亦趋。
“假使有朝一日,夫君有难,我也会不遗余力啊。”
方幼萍才走到楼梯的一半,往下望去,就见蒋理承那高大清冷的身影。
郑妍熙为将话都咽了回去。
方幼萍顺势继续往下走,已被蒋理承宽肩挺括的胸膛,挡了个结结实实。
她想无视他,继续往下走,两下便这样僵持着。
郑妍熙深知,公爹盛怒之下,依旧下手有分寸,不舍得动他教养长大的小玫瑰,但自己这种炮灰,可能分分钟被殃及池鱼。
立即从后门悄悄溜之大吉。
盼着方幼萍有点本事,能安然无恙,还能捞出她们共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