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妍熙在帅府高枕无忧,闺房夜话时,她没那大度劝夫君雨露均沾的毛病。
秉烛夜谈,郑妍熙原本安排了鸳鸯浴,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禁欲的少帅,对此,并没有丝毫兴趣。
欢好之后,他站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看外面墙角爬出藤蔓,苔痕上阶绿。
并不太关心这事,只是随口同她闲话:“怎么突然决定来我身边了,是遇见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事,寻求我的庇佑,以为嫁到帅府来,就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了。”
就算她这样想,也没什么错。蒋颐图只是有几分好奇,难不成是跟刘议泽为伍,又被他骗去当枪使,出了事,自己兜不住了。
小妈为那个男人冲锋陷阵,自己的姨太太也为他牵马坠蹬,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夫君,试问这世上,谁不想嫁给你?年少有为,英姿勃发。又有权势又有样貌又有品性,唯一的缺陷就是太过于对封建父权言听计从。这又未尝不是孝顺朴实的表现?”郑妍熙披了件外衫起身,香肩外露,犹抱琵琶半遮面,并未完全遮掩那隐隐约约的睡裙。
即便他对女人的兴趣消减,依旧丝毫不耽搁他随时随地展现风情。
“只是并不是谁,你都能给这样的机会。饶是从前,我要在你的一众女伴中杀出重围来,也需得使出浑身解数。从前我也想嫁,可你不给机会依偎在你身边。我又不敢太过于努力,怕你避之如蛇蝎。”
蒋颐图忽然有几分心疼,将这具玲珑曼妙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吻了吻她沐浴过后,还带着皂角香气的发丝。
也不知她每日要沐浴更衣几次,鱼水之欢前清洁自己,一度春宵后再度净身。
亲昵道:“所以呢?我有了正妻,你就敢陪在我身边,争一个名分了?我好像,对于那些跟我好过的女人,没有绝情以待的。我也没觉着,你对我有多用情至深。”
甚至蒋颐图现在还在怀疑,刘议泽像邪教一样,给这帮不仅限于女人,洗脑了。让她们哪怕面对皇权的威压,也敢近身。哪怕能推动一点他们的思想,明日就上刑场,舍身取义也值了。
“我当然知道,那些女人即便有勇气对夫君死缠烂打,您顶多不过冷处理,倒是还不至于杀人灭口。是她们不敢,我比她们更勇敢,更主动,脸皮更厚,也更幸运。”郑妍熙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没有踏实的感觉,但现在的命数,的确是她要的,也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坦白说,我开始的确想傍上你,然后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从未胸有成竹,哪怕我在上流交际圈子无所不能,被人称呼一声名媛。直到你给了机会。然后庇护我一路风雨无阻,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到全国知名影后。人不能一直装聋作哑,哪怕一开始所有图,后来也从恩情变成爱情了。更多的是,是依恋吧。”
蒋颐图习惯了被人恭维,对于红颜的吹捧,还是十分受用。伸出修长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笑笑。未鼓励,为未反驳,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中间默默离开,是因为对您有了占有欲,嫉妒心几乎要将我逼疯。不是不在意,更不是有能力对您若即若离。我知道自己不是方小姐的对手,你想过跟她好好过日子,又习惯了对她纵容。你父亲又对她极宠,我不离开,难道由着自己醋意滔天,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最后被你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吗?”郑妍熙没有一味诉说喜欢,倒是展露了许多坦诚。
她知晓少帅不忍心对自己赶尽杀绝,但被赶到国外去,彻底消耗尽他的爱意,倒是很有可能的。
“如今,有了机会重新回到您身边。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没办法爱上野狗。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不感谢上苍,一直眷顾着我。也不觉着是自己有本事,而去洋洋自得。我很珍惜少帅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重新回到您身边。”
蒋颐图嗤笑一声,听着这半真半假如糖似蜜的情话,挂了一下这个红颜知已的小鼻子,问道:“说吧,这回想要什么,还想要什么?”
若她说仅对自己有所图,他是不信的。
“我想要的,夫君都给我了。不过事业上的巅峰,感情上的圆满。我如今还有什么所图?即便往后生出贪心,少帅宠妃的身份,也足以让我达成心愿、而不用经过你。”郑妍熙没有反复表忠心,都是精明现实的成年人,再装成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反而因假冒为善而被厌恶和反感。
“夫君,怎样才是真正的感情?非得像小妈为大帅挡了那一枪吗。也许大敌当前时,我没法牺牲自己、去保护你。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不会背叛你。”
蒋颐图原该放心,可更多的是悲哀。这是他身边的女人本该做的,却成了需要挂在嘴上表忠心的东西。
“没关系,我懂。你与杨沐宸没太多不同,她有好出身,你有能力。你们各凭本事,能力本身也是一种天赋。命运赐给她家世,赐给你聪慧,总是公平的。”
更多的话,便没再说出口了。若他是乞丐,她绝不会跟他。若她貌丑无盐,他也不会娶他。那种超越生死、身份、门楣、健康、贫富……的感情,他没经历过,也不相信。
“夫君,过两日你又要启程去为父亲分忧了吗?如果你不嫌弃,我想陪你一起。你放心,我不是闲着没事的农家女,需要你放下工作来陪我,证明对我的爱意。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不会作,不犯迷糊。相反,我能够成为你的助力。对内,帮你打点各种往来关系。对外,陪你出席各种场合。”郑妍熙大抵是怕他不答应,又继续殷殷自荐:
“且到了那边,我不会放下我的事业,我想你也不会介意。我不会将全部关注都放在你身上,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你,在我特别需要的时候,偶尔出现一次,我就无比感激了。我不会管着你继续欠下风流债,不管明里暗里。我是阴毒地害情敌的孩子,我还能帮你善后。对于你不想要的女人,我帮你无声处决了,不让你做那个坏人。对你看重的,我帮你筹谋划策,帮你达成心愿。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从前他羡慕父亲有萍萍那样浓郁的感觉,如今觉着——实用主义,又未尝不是让自己更舒适?利益最大化,他该轻松,可心底空落落的,总觉着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