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不用让华夏这片土地,都跟着你姓史啊?只怕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美的。”若他说的只有一点离谱,蒋理承会生气。但过于离谱,他只剩下一笑置之。
“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印象,让你觉得我很蠢。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给你灌输的愚民政策,省得你受到惊吓。还是你们语言不通,词不达意,让你产生这样的误解。”
柴姣始料未及,蒋理承还愿意再指向自己,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针心悸过后,摇了摇头,用唇语道:“我没有,我没有侮辱过你。”
跟现任说前任坏话,是件很跌份儿的事,她还没那么笨。不想也不会给现任丈夫留下长舌妇、喜欢传小话的念头。以免他现在听着自己说前任说话,怀疑她将来会不会也说他的坏话。
“洋人真有意思,学不会我们的含蓄,也不懂谦逊。五妈妈说你喜欢我们的传统文化,那你喜欢的是什么呢?”方幼萍无意模仿郑妍熙跟少帅共进退,比着充当男人的贤内助。
只是她昔日做的拯救妇女儿童工作,是想拯救同胞中的弱势群体于水火之中,不代表对国际事情就漠不关心。扫了一屋,也想扫天下。
“换位思考,若是叔父给你开出这样苛刻的条件,你会答应吗?”
“我们没有内战,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吃败仗。既然夫人也认为这是苛刻的条件,为何还要说呢?我的确不会答应。但假如我站在蒋先生那个位置,我是他的话,我会答应。”史蒂芬看了一眼旁边的娇妻,主动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浪漫过后,才霸气护妻道:
“我的妻子没怎么跟我提过蒋先生,不懂得珍惜的人,有什么值得提起的?蒋先生也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再者说,偶尔说起的三言两语,也不过公正无私、不偏不倚的审判罢了。”
“是啊,只是不知大帅提起我时,会不会这这般珍而重之,惋惜又尽是溢美之词。”方才史蒂芬蹩脚的中文,蒋理承听着费劲,直到柴姣一开口,便觉着好多了。
“大帅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属正道。是人皆趋利避害,你打了败仗,在谈判桌上便失去了筹码。他没有恶意,我甚至还有求于你,你不必充满敌意,只是看你的野心,是你的爱国之心,哪个占了上风。”
蒋理承得承认,是自己动了情绪,主要是许久未听过这么离谱的狮子大开口了。后知后觉着了相,及时回头,为他情绪起伏太不值得了。亦或这世上,还没人值得自己情绪波动。
“是吗?可是五妈妈别忘了,花无百日红,现在到底是谁不给自己留后路。我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可惜您的洋人丈夫,只想把事做绝。”方幼萍好气好气,不只是这个异族不尊重叔父,更重要的是异想天开,妄图分裂国土。
哪怕叔父是西北手下败将,可她脸上的骄傲如常,从他那儿遗传继承的孤傲,仿佛比他还不可一世。
“你现在得意,可你能得意一辈子吗?我劝你未雨绸缪,免得马失前蹄时,却因作恶太多,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谢谢黄口小儿的诅咒,我说过热爱贵国文化,这以德报怨,不就是其中一种?不然你骂我不得好死,我却没一丝反击。”史蒂芬一阵放声郎笑,直笑得前仰后合、肚子痛,勉强止住了笑后,摇了摇头,知道谈不下去了,也不强求。
反正能看看贵国的大好河山,也算不虚此行。
“为了将来有可能落魄,提前就跟蒋先生签订不平等条约,让这些苛刻的条件,都用在我国身上?开什么国际玩笑,真是空手套白狼,兼之痴心妄想。”
史蒂芬说完话,便起身,先行一步离开了。
“您的新丈夫一直都这么精神不稳定,喜怒无常吗?”毕竟这样莫名其妙就大笑的人,似乎也不多。
方幼萍原本想挖苦一句,但方才仅有史蒂芬一人笑,此刻柴姣却跟新丈夫站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为了将来安稳的生活,还是有真爱:
“不然呢?你说的这般可笑,不笑才不正常。”
柴姣说话间,也起了身,但并未急着走,而是咬着下唇,哀怨地瞪着蒋理承: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我并不是能每次都劝动他,兴师动众来这里。尤其,他马上就要升迁了。我知道你怕成为千古罪人,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自己权势,再从长计议。你是聪明人,攘外必先安内,你应该比我更懂。”
蒋理承对她残存的旧情,就是听她把话说完,看着她离开,没反驳。也是没来得及反驳。
方幼萍发觉自己年纪轻轻,还没到七老八十,就开始对罗曼蒂克过敏了。
“这外国人就是花样多,当众就跟五妈妈搂搂抱抱。想必五妈妈找到了一直以来追寻的性福生活,要庆幸你当年的不娶之恩了。还好被你早点逐出家门,若再晚点,估计她也会移情别恋。舍弃你这个朱砂,寻找洋人这个象牙拔。”看着两个人方才的惺惺作态,一阵生理不适。
对于他这般坚定,又忍不住崇拜:“叔父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还以为,您会始终将自己的利益和个人得失放在第一位。想不到,还这般有家国情怀。”
哪怕他答应,她也不会意外,因他可以有很多理由。诸如为了祖国统一;为了不大权旁落、将江山落在昏君手中;为了打击政敌,报昔日落败之仇……
但万千理由,他都没有找,只有一句拒绝。
“今日即便不是我,换成其他任何督军,他们哪怕跟我抢地盘的时候、缺了大德,今日在洋人的谈判桌上,都会毫不犹豫、义正言辞的拒绝。”蒋理承不管什么地球村不地球村,只知道外敌入侵时,哪怕自家人正在打自家人,也会立即放下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