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摇了摇头,怪自己不该偷听窗角,也不管那两个妇人问她是谁了,一路小跑到了街头的石桥边棋社里头,一眼就看见她家王爷一身蓝袍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提着个金打的鸟笼子睥睨对方号称良川才子的年轻人,一局棋,杀得对方手抖,若是有病的,恐怕早该服药了。
赢就罢了,他居然还雪上加霜道:“你这棋艺,比不得我家那目不识丁的夫人一分。”
秦鹿:“……”
说谁目不识丁呢?
那是以前好不好?!
这不是一百多年来,她被迫、被自愿地,也学了不少东西进去了嘛!
秦鹿提起衣摆走过去,站在那良川才子身后本想指点一二的,后来发现这局棋实在没救,干脆道:“早早认输吧。”
她一出声,梁妄便抬眉,哎呀一声:“夫人!”
“方才为夫还提到你棋艺好呢。”
梁妄笑道。
秦鹿瞥他,惺惺作态!当她没听见啊!
秦鹿想着正事儿,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好以府上有事为由,把梁妄拉走,等回到了家门前她才道:“今早一只飞鸽入院,信上有人求救,说是被痴鬼缠身,险些家破人亡,你不管管?”
“又是谁走漏了本王的身份?”
梁妄伸了个懒腰,搂着秦鹿的腰身道:“这回是哪儿?”
秦鹿回:“青川。”
“正好,没去过,就当是去玩儿吧。”
梁妄顺手捏了她的腰一把,再大步跨入家门。
门外秦鹿迟迟没跟上来,梁妄回眸,却见秦鹿站在门外那颗老树桩子旁,睁圆了双眼,惊奇过后,朝他这边看来,眉眼弯弯似天上月,她道:“王爷,这棵山丁子发芽了。”
梁妄闻言,看去。
老树桩子以前发过霉,经历了几年风霜,终是有一根未死,于今年破土而出,在老桩旁生了一棵嫩绿的芽儿,树枝未到膝盖高,却碧绿葱葱。
梁妄道:“原来,它也有生死一轮回之说。”
生死无边,有生即有死,有死便有生,极尽死亡过后的地方,也会生出极致的生机,所有的苦难,都有尽头,而希望与未来,往往在苦难中夹缝生长,一旦发芽,便势不可挡。
梁妄看向秦鹿,两人对视,宣和一笑。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出来了吗?聂云皎这一世神童降世,天命所归,正是上一世做了几年鬼魂,为人送去三子的白衣。
这篇文之所以叫《烟西台记事》其实是大半站在秦鹿的视觉,去看梁妄的一生,故事始于西齐小王爷梁妄出生于烟西台,燕京被攻陷,也终于小王爷重回烟西台做完一场奢华梦,燕京再易主。
之后两人的故事,还会继续,至于他们会活多少年,想活多少年,就看他们自己,但因为有人陪伴,并不孤独,所以会存世的时间,应当是长长久久的。
浅谈梁妄与秦鹿这两个人吧。
梁妄生性淡薄,不重感情,山丁子花树下入道之后,就更加看淡生死人情,对谁都满不在乎,但其实越坚硬,越冰冷的一颗心,想要寻找的并非是同类,唯有越炙热,越主动的人,才能暖化他。
所以梁妄不止一次提过,自己喜欢一开花开了满树,一结果结了满枝的山丁子,越是粘着他的,他也越容易在乎,越脱不开,越是那些矜持,进退有度的,他越无所谓。
秦鹿这个人,就是一树山丁子,冲动、无畏、爽朗、热情,所有梁妄没有的特质,她都有了,而且她自诩脸皮厚,神经还有些大条,能跟在梁妄身边,最终能得所爱之人,也是因为喜欢了就绝不放手的执着与粘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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