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之的名头就是好用,王老太爷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说道:“什么时候要啊?”
“今晚吧,我看过日子了,宜通鬼神……”
“什么?今晚?”王老太爷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以为生犀角是大白菜啊,你又要如此之多,如此狮子大开口,还不如去抢……”
少女转了转眼珠:“裴宗之说的。”
正骂骂咧咧的王老太爷怔了一怔,斜眼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烦躁的点了点头:“去吧去吧,我来想办法。”
“就借王老太爷的地方用一用了。”
“走走走!”王老太爷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抱怨:“实际寺在搞什么鬼啊,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嘛,也不知道天光大师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估计要从关中一路的货行里调生犀角了……”
……
裴宗之的名头就是好用,至于用了裴宗之的名头,甩锅给天光大师这种事,让裴宗之自己解决吧!卫瑶卿耸了耸肩,下去准备去了。
……
梆子敲了三下,夜色渐浓。
王家祖宅中烛火昏黄跳动。
虽然这等时辰了,但王老太爷并未睡觉,而是精神奕奕的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手里捏紧了脖子上那颗龙牙。
但见雾色愈发浓重。王老太爷站在一旁,看雾色渐掩城郭。整座长安城仿佛陷入了沉寂一般。
王老太爷看了眼不远处站着不动声色的裴宗之,看来那臭丫头倒没有骗他,果然是裴宗之要求的。
她抬手,提笔疾书,晦涩难懂的符文在八卦册上一一浮现。
这个丫头,每每在做这等事时,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认真而专注,倒是能唬人!
忽而狂风起,诡秘乱祸,少女横剑立于身前,天地骤变,寒霜之色染没了整座长安城。
耳边似乎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声音,是铃铛么?王老太爷心道,却立刻摇了摇头,暗自否认了,不是铃铛的声音,倒更像是锁链,锁住人的铁锁链。
王老太爷瞬间汗毛倒竖,那等以往听过一笑置之的民间传闻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脑中:传说黑白无常用那勾魂锁锁走人的魂魄,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时间上从不出差错。
人行走间带动着锁链的声音愈发响亮,铺在身边的那条符纸铺就的长路上似乎有什么人踩了上去。
王老太爷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去。
目之所见,视野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那两人似乎是在走路,却看不到起伏动作,王老太爷还想定睛望去,肩上就搭上了一只手,他看向搭着他肩膀的卫瑶卿:“怎么了?”
“那是黑白无常,不是人。老太爷,我先同您说一下,不然我怕您胆子小,吓到了。”少女正色道。
“我怎么会吓到。”王老太爷舒了口气,却没有再辩驳,而是压低声音道:“他们身后好像还跟了一些人。”
“嗯,是今日锁走的人。”卫瑶卿道,“老太爷,他们要走近了,瘦的那个是白无常,口吐长舌,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名讳谢必安,他是专门吸男子阴魂,散女子阴魄的;矮胖的那个是黑无常,面容有些凶悍,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名讳范无救,专门吸女子阳魂,散男子阳魄。我与您先说了他们的相貌,您别被吓到了。”
王老太爷点了点头,知道这丫头是怕他一把年纪吓病了,便提早与他说上一说。
说罢这话,那丫头抬手带着生犀角,跨上了那条路,走了过去。
“黑爷,白爷。”那丫头突然出声,声音却不似寻常,似乎尖锐了不少。
那吐着长舌的白无常与面相凶悍的黑无常幽幽的转了过来,王老太爷耸了耸肩,摸紧了脖子上的龙牙。
看了她片刻,那黑白无常忽然出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