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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丞相府内领风骚（第1页）

第二日，辰时初刻，早有帮中兄弟来报，已见到殷丞相的车架，上朝点卯去了。玄奘与罗二即刻起身，至皇城东街殷丞相府。

到丞相府后，玄奘上前与守门的门子道：“小僧是亲戚，来探相公。”

门子正坐在椅子上饮茶，抬头瞟了玄奘一眼，抖了下袖子，慢慢言道：“从未听说，我家丞相，与和尚有什么亲眷。”

玄奘一时语塞。

罗二连忙上前，递给门子一串钱，道：“烦请小哥上报，就说是江州女儿、女婿处派来的人。”

门子闻言，将身子一挺，立起问到：“可是江州陈状元处？”

罗二看了玄奘一眼，回道：“正是奉陈州主与殷夫人之命而来，且有夫人亲笔书信，要面呈丞相。”

门子听得此言，再无阻拦。忙将二人请到门房稍歇，快步向内禀报而去。

少顷，即有管事的迎了出来。管事远远拱手，满脸带笑，将二人往府宅内带去。沿途穿廊过亭，行了一刻有余，进到内宅会客厅。只见殷丞相和夫人端坐于上。原来，近日朝内无事，殷丞相散朝后，便早早回府了。殷夫人闻听女儿处有书信送来，思女心切，也赶了过来。

殷丞相年约六旬，剑眉长须，面容古拙，不怒而威。殷夫人容貌富态，服饰华美，满脸期盼。

玄奘见得两位亲人，未语泪先流。上前两步，哭拜在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呈递与殷丞相。罗二无奈，只得同拜。

殷丞相拆开书信，从头读过一遍，忽然放声痛哭起来。他虽是文官出身，但久在军伍，从来真性情。

殷夫人忙问道：“相公，有何事故？”

殷丞相道：“这和尚是我们的外甥，陈光蕊与满堂娇的遗腹子。女婿陈光蕊被贼谋死，满堂娇被贼强占为妻。”

殷夫人听罢，亦痛哭不止。

殷丞相道：“夫人休得烦恼，来朝奏知主上，亲自统兵，定要与女婿报仇。”

殷丞相收得泪来，让玄奘与罗二落座，详细询问细节。罗二只说，与玄奘有师徒佛缘，特意护卫师傅左右。玄奘被殷夫人拉到近处，详细端详。再听说，玄奘出生就被满堂娇咬下左脚小指，绑着木板，随江飘下，幸得和尚搭救后，又是痛哭一场。殷丞相还叫玄奘脱了鞋袜看时，那左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指头。

殷丞相听闻，满堂娇被贼强占为妻一十八年之久，那贼人居然堂而皇之，做了一十八年的江州州主，大呼荒唐。咬牙切齿的责怪满堂娇：这么些年，又不是没有书信往来，也不是没有派人送过物件。若能传递出个只言片语，何至于此啊！

殷夫人却道，女儿满堂娇从小养在闺阁中，遭此大难，那贼人防备必然严密。女儿能够送出遗腹子，保全自家性命已是不易，云云。

又说到奶奶张氏，在万花店破瓦窑，苦苦等待一十八年，望瞎了双眼。殷夫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当晚在丞相府，歇下不提。

次日一早，殷丞相上朝，奏报江州之事。

罗二以此次有可能发生战事为由，带着玄奘，寻到殷丞相府内演武场处。府内演武场占地极广，各式兵器、战马、弓具，一应俱全。罗二暗赞一声，殷丞相不愧是开国的大将。现在国内虽已承平日久，无有大的内部战事，武备之事却从未放下。只见演武场上，旌旗招展，烈马长嘶，府内的护卫及丞相的亲军，正在晨练操演。玄奘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交往的都是和尚乡民。见过这种场面，不由暗暗心惊。

罗二以丞相府客人的身份，寻到演武场管事。取得兵器烈马，纵横于演武场内。只见他策马驰骋，左冲右突，气势逼人。又弯弓搭箭，百发百中，无有虚发。这一番卖弄，引的众护卫亲军纷纷喝彩。有那自持武勇者，上前邀战。马上步下，无有三合之敌，众人尽皆愕然，赞叹不已。有那交友广阔者，认出了罗二，遂奚落上前挑战者道：“此乃左武卫大将军、护国公秦叔宝的得意弟子，尔等怎可比得？”

待殷丞相下朝回府，果然不出预料。唐王听闻此事，大怒，着发御林军六万，让殷丞相督兵前去剿贼。殷丞相又听闻，罗二早晨在演武场之事，大喜。亲自问询了罗二的军略，赞叹道：“早听闻，秦叔宝有个藏在夹带里的得意弟子，不想居然是你。”又对玄奘道：“外甥果是有福之人，一入长安，就能与此等英武少年，结下师徒佛缘。看来，你就算寻不到我，单凭此人，也能帮你报仇雪恨，救你母亲性命。”

罗二连声谦逊，言丞相过奖。玄奘也是与有荣焉。

殷丞相当日便带着玄奘与罗二，往禁卫大营教场内点了兵，径往江州进发。长安距离江州两千五百余里。骑兵速度快，十六七日即可到达。步兵速度较慢，每日行军不过五十里。大军行进，需要配合军械辎重各营，故预计两月有余，才能到江州。

殷丞相用兵沉稳，颇有军略。贼人刘洪在江州经营多年，必然党羽众多，势力庞大。未免刘洪铤而走险，激起民变，必须大军压阵，不可轻骑突击。又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使刘洪逃窜。大军起行，只言奉旨，巡查江南各府武备，江州正是其一。

出长安城时，玄奘记起留在万花店的奶奶张氏。说当时只算了往返长安与万花店的时间，留言与张氏说月余可返。如今直往江州拿贼，怕会误了约定的时间。张氏已在万花店，苦苦熬了十八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亲人，如果又失了期，怕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罗二说道：“师傅放心，昨日在厅上听到万花店之事。我担心老人家一个人生活不方便，私下安排了心腹兄弟，赶去照看张婆婆。今日确定行程后，又派了人去通报消息，让张婆婆安心等候。定不会出了差错。”

玄奘闻言，感动流泪，握着罗二的手道：“二哥，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啊！”

罗二笑道：“你是我师傅，别乱叫人，不可乱了辈分！”

玄奘破涕为笑，二人并肩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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