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呵呵,风大,再说了,法不传六耳……”数了数,在座三人,已经有了六只耳朵,遂又改口道:“……八耳。”
方老爷趁着杨笃清没注意,狠狠瞪了方铮一眼。
杨笃清咳了两声,正色道:“方大人,按惯例,我朝公主下嫁臣子,婚后公主殿下是必须要住在公主府里的,而且身为驸马的臣子,不能与公主住在一起,若想见上一面,必须要向公主府预先申请,然后在家中等待公主的召唤,每月见面不得超过三次……”
“……”
方铮听得眼睛都发直了,这些规矩皇上、胖子他们可都没跟自己提过呀。娶个老婆每个月只准见三次?还得先打报告上去,等待上面审核?这……这他妈的是人过的日子吗?怎么感觉比探监还难呐?
方老爷也楞楞的坐着不言不语,虽然方老爷年纪大,阅历颇丰,但事涉皇家规矩,他之前也并不知道。
俩父子呆呆的对视了一眼,方铮忽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大声吼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这像是娶老婆吗?分明是娶了个正在服刑的囚犯!不行!我这就进宫见皇上,不把这狗日的规矩改了,老子穿着红裤衩儿上禁宫门口静坐抗议去!看看到底谁丢人!”
杨笃清赶紧一把拉住方铮道:“方大人息怒,息怒呀!老夫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赶时间呢……”方铮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耐烦的道。他有点失去理智了,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对他对长平都是一种悲剧,他打算今儿豁出去顶撞皇上,也要将属于自己的幸福争取回来。
杨笃清苦笑道:“方大人太过急躁了,老夫的意思是说,规矩是规矩,但皇上皇恩浩荡,破例允许长平公主殿下婚后与您住在一起,至于是住在目前的方府,或是另置府院,都由得方大人与公主殿下做主,总之,皇上说了,公主殿下既已下嫁平民出身的方大人,那么一切就按平民家的规矩来办……”
原来如此!
方老爷闻言转忧为喜,方铮早已笑开了花,忘形之下竟然拍着杨笃清的肩膀笑道:“杨大人呀,拜托您以后说话别这么大喘气儿的行么?我要被你吓死了算谁的?公主殿下还没过门就成了……”
“闭嘴!”方老爷忍不住低声训斥道:“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晦气!”
杨笃清捋着他那把飘逸出尘的长须呵呵一笑:“方大人年少有为,皇上将公主殿下赐婚于方家,足可见皇上对方大人的器重呀……”
方老爷面有得色,毕竟一个平凡的商贾之家能娶到当朝的公主,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儿,此事在方家的族谱上都会记下浓重的一笔,如何不令他面上有光?
优雅的捋了捋长须,方老爷呵呵笑道:“我等升斗小民,能蒙皇上眷顾,实在是天恩浩荡,方家上下尽皆铭感五内。老夫久知长平公主殿下聪慧伶俐,端庄文雅,贤良淑德,实乃我儿之良配……”
方老爷话还没说完呢,却不料前厅的大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长平一脸怒色站在门口,如天神下凡般凛然不可侵犯,手中抄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大木棒子,捏着剑决仰天长笑一声,像戏台上的花旦出场亮相似的,口中竟然还唱吟道:“姓方的混蛋!纳——命来!”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全都楞楞的望着长平,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怔怔不发一语。
长平玩得正是兴起,根本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一双俏目却只紧紧盯着方铮,抄着木棒随手挽了个起手式,接着便锵锵锵敲着鼓点,径直杀了进来。
方铮痛苦的闭上眼睛,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都变绿了。造孽啊!我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没看见屋里还有外人吗?个败家娘们儿,脸都让你丢尽了!亏得老子刚才还打算帮你争取幸福来着……
“你……你是……长平公主殿下?”杨笃清不愧是礼部尚书,见惯了大风大浪,最先回过神来,迟疑的问道。
“啊?呃……”玩兴正浓的长平闻言一楞,偏头望去,见屋内竟然还站着另外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赫然竟是……自己未来的公公。
长平只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头顶的灵台穴上。
完了完了,全毁了!辛辛苦苦讨好未来公公婆婆,好不容易在他们心中建立起贤良淑德的皇家公主形象,让他们对自己赞不绝口,满心希望自己赶紧过门做他们的儿媳,如今这么一闹,可如何是好?自己刚才的那副模样,别说方家了,任是哪个平民之家的长辈都不能容许的呀!都怪那个死混蛋,非逗得我跟他闹,不然今日哪会出这么大的丑!
如同一桶极烫的开水当头淋下,长平的脸迅速变得血红血红,表情也由刚开始的怒气冲冲变成了错愕,惊呆,羞愧,接着便是彻底的无语,低垂着脑袋不敢见人。
令方铮不禁暗叹,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变幻得这么快,莫非最近长平在家中闲得无聊,对着镜子玩变脸?
方老爷一副不敢置信的眼光盯着长平,刚才还面带得色的夸长平“聪慧伶俐,端庄文雅,贤良淑德”来着,话没说完长平便抄着一根大木棒气势汹汹的闪亮登场,这种意外惊喜(飞来横祸?)令方老爷感觉有点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