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睁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意挥了挥手,然后满脸疲惫的闭上了眼。
走出御书房,方铮心中仍然沉重无比。皇上的身子眼看一日不如一日了,而朝中的乱局继潘尚书之后,又开始渐渐抬头,宫闱之中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自己在朝堂的位置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可以想象,他既是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也是各方针对排挤的目标。权力这东西是一块巨大的诱人的蛋糕,为了让自己多吃一口,上至太子,下至不入流的臣工,谁都会不择手段,届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临走时皇上说的那番话,寓意颇为深刻,似在警告他什么,又像在鼓励他什么,何去何从,怎么站队,这是个大问题,站错了,整个方家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完了。
仰望夜空,方铮重重叹了口气。如果一直待在青龙山该多好,每天喝酒吃肉,顺便打打劫,这是神仙日子呀!现在刚回京城,回家的喜悦之情还没到高潮呢,进一趟宫出来,心情便开始低落了。
耷拉着脑袋,方铮走到了西宫门,由于他是禁宫常客,禁军士兵全都认识他,见方侯爷出来,士兵们连腰牌都没查,忙殷勤的打开了宫门,毕恭毕敬的将方铮送出了宫门外。随即“砰”的一声,沉重厚实的宫门又重新关上了。
方铮心不在焉的抬头,一看吓一跳,只见西宫门外宽阔的广场上,数百条人影,排着整齐的队列,顶着广场上凛冽的寒风,一言不发的站立不动。眼睛都不眨的齐齐望着方铮。
方铮吓得嗖的朝后急退几步,背靠着宫门,大惊道:“打……打劫?我……我可没钱啊,住这皇宫里面的主儿可能有,我帮你们问问……”
说完方铮一转身,便待叫开宫门躲进去。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脆声道:“驸马爷,什么打劫?您在说什么呢?”
方铮一楞,凝目望去,原来是长平身边的女侍卫统领,方铮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有点恼羞成怒:“我说你们倒是早点出声儿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把我活活吓死了谁管?”
女统领没搭他话茬儿,走上前几步抱拳道:“奉皇上和公主殿下之命,属下一共男女侍卫五百名,调拨驸马爷身边,贴身护卫驸马爷的安全。另外还有禁中高手十二名,负责暗中保护驸马爷。”
方铮闻言乐得哈哈一笑,五百名手下,十几名大内高手,以后岂不是可以在大街上像只螃蟹似的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方侯爷不禁意气风发,牵过长平给他准备好的高头大马,一偏身骑了上去,威风凛凛的一挥手,大喝道:“目标,方府,出发!”
女统领看着骑在马上洋洋自得的方铮,眼中闪过几分笑意,然后犹豫了一下,道:“驸马爷,属下建议您最好别骑马……”
“为什么?”
“您骑在马上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刺客射杀的活靶子……”
话未说完,方铮吓得脖子一缩,惊惧而机警的四下环顾,然后便反应飞快的在马上将身子一趴,接着像一滩软黏浓稠的大鼻涕似的,从马背上流淌了下来。——没错,“流淌”。
落了地的方铮满面惊恐,擦着额头的冷汗,庆幸的抚着扑通直跳的小心肝,干笑道:“得亏你提醒得早呀,不然本驸马爷岂不是要被人射在墙上了?万幸,万幸!”
说完方铮随手指了指一名男侍卫,道:“你,你过来,本侯爷赏你替我骑马,快上去,少罗嗦!”
“……”
众人将惜命如金的方侯爷围在中间,浩浩荡荡行到方府门前。
方府门前,硕大的“忠勇侯府”的金字牌匾下悬挂着两对大红灯笼,门前的小广场上,方府所有的下人们站得整整齐齐,神情激动的望着离家失踪多日的少爷。府前中门大开,大门槛外,打扮得靓丽而又不失端庄的四位夫人正静静的站着,除了长平外,三位美人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不停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长平搂着嫣然和小绿的香肩,低声安慰着她们,不时还抽空狠狠瞪方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