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想了想:“其他送我的东西,我都当成银子捐给了慈幼堂。他若要,哥哥就帮我折了银子还他。”
从此之后,一清二楚,互不相欠。
望仙门拔地而起,士兵两分,江佐递交文书,城门巍峨,雪映残阳,越发显得江风形销骨立。过了望仙门,城门便缓缓合上,拦下长安城最后一抹余晖。
可大门将关未关时,江风瞥见远处站着一红服少年,似借了人间朝暮在身上。
那定然不是他。
三月初二,是他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娶他白月光的日子啊。
那定然是他。
他偏要江家人参加他的婚礼。江家人都不去,难免外人说闲话,他和县主的爱情需得干干净净,不掺杂一丝污垢诋毁。
江风长吁一口气,心里突然记起了那句京剧唱腔:“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前面引路的小太监步子虽小但频率极快,江风将将可以跟上。经过御桥,过含耀门,再过一段狭长的甬道,便到了掖庭。
先是两个宫女上下其手,把江风从头到脚搜查一遍,防止带进刀具等违禁品,然后登记造册,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听到江风之父只是八品市丞后,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然后分放行李,江风刚要伸手去接,对方先松了手。江风一愣,不疑有他,只俯身去捡。
那个身量较高的宫女以脚踏之,粉色绣花鞋踩在灰色棉被上,那鞋颜色虽鲜艳,料子却一般,针脚也很粗糙。
江风道:“耽误您脚落地了,劳驾!”
那宫女打量着她,问道:“连个被子也拿不好,如何侍奉贵人!真不知你是怎么被选到这里的!”
江风对这种初中生般幼稚的霸凌行为很是无奈,她站起来,又细看了这个明显找茬的宫女,还算有几分颜色,偏偏是一副刁钻的嘴脸!
直到那宫女被她看得不自在,江风才缓缓道:“你的鞋,踩到了我的被子。我现在要去捡,你记得把鞋拿开!”
那宫女一挺胸:“我偏不拿!你要怎样!”
江风问:“你确定?”
那宫女又狠狠地踩了两脚,以示绝不妥协。
江风见状,不再废话,俯身拽过宫女的右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脱了她的鞋子,直接撇了出去。
那宫女一惊,单着脚骂道:“你做什么!去给本姑娘捡回来!”
江风不理她,抵掌问道:“姑娘可还有东西要放在上面?若没有,我可要捡起来了。”
宫女气急败坏,指着江风:“你!你!你看我去告诉女史姑姑!”
江风捡起行李,掸去上面的灰尘,说:“那你可要先穿上鞋子再去。”
这时,个子小的宫女已经跑去捡回了鞋子,一边低头给她穿上,一边“息事宁人”道:“姐姐消消气罢,何必为这点小事闹到姑姑那里去。只怕姑姑不说新人不懂规矩,只怪姐姐多事。”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
高个宫女更被拱起了火气,道:“姑姑操持尚寝局,难道多了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东西,还要我藏着掖着吗!”
她回头看江风仍是笑嘻嘻的,更是恼怒,便问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