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被重重拍在桌子上,高了八度的声音险些刺穿老旧的龟壳。
“呵呵。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凌云子此时的轻笑在电话这边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和嘲弄。
“师父教育我们,修道之人不得随意乱语神鬼,唯恐招致灾祸。所以在四师弟出门走江湖时他特意立了道誓,绝不歪曲事实、假传卦象。他写给居士的那张纸条无论内容是什么,都是他作为白云观的老四诚心算出来的,掺不得假。”
“所以现在居士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白云观能够为居士破了这道劫或是助居士躲劫。亦或者一意孤行,祸福自召。”
白泉沉吟几秒问道:“如果你们帮我,代价就是那小子的这堆东西,对吧?”
“正是。除了被居士砸碎的签子筒以外的所有东西,少一件都没法交代。”
“你说的那个劫数,具体是什么?”
“这劫数究竟是什么,贫道是不能说出口的,因为天机不可泄。”
“你姥姥个香蕉皮……”
凌云子的语气一直都是悠然夹杂着轻松,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但在外人看起来,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习惯着实欠打。
强忍顺着网线爬过打人的冲动,白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件东西……按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叫大阴之物。如果活人作死,长时间和这种东西在一起,你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额……”
凌云子语塞半晌,不知怎么措辞。
“最坏的结果……被妖魔附体、僵尸当作血食、被恶鬼缠身?居士所说的大阴之物过于笼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或许居士能把这件器物的模样描述一下?我去问问师父、查查典籍什么的?”
“行。过两天等我电话。”
关机、拔电话卡,看着桌上小道士的一堆法器,白泉咀嚼着凌云子所说的种种后果,越想越心乱,只好扯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可能一,这并非我所在的世界,我穿越了。依据:认识的人全部失联。”
“可能二,我只是夺舍了一个路人甲,并未穿越。无依据,仅推测。”
“可能三,这是个……梦?”
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沉默地看着镜中有些渗血的嘴角,白泉重新坐下,把第三个可能性划去。
“他说不要抬头望月……是因为算出了我不是张哲,如果望月的话张哲就会被我彻底取代……还是他诈我,一旦看月亮我就必死无疑?”
口中喃喃自语不停,笔下流出一条条疑问和假设,龟甲散发的微光不知不觉也变得不那么显眼。
“他算生辰八字和手相应该不是一套系统,如果是的话他不可能摸不出我的手相。八字我报的是我的生日,手相看的是张哲的。那张纸条是在看手相之前写给我的,那和张哲应该没什么关系。”
闭目思索着,笔尖也在纸上无意识地游走,不时睁眼在某个字词上画下一个新的记号。
五分钟后,白泉双目圆睁,狠狠把笔拍在桌上:
“总这么苟着也不是个事,既然断八字断的是我上辈子的八字,那和这辈子的我没有一点关系!”
“一个东西看着像鸭子,叫声像鸭子,那它就是鸭子!”
“不能看月亮的那个人是已经不存在的白泉,和我张哲有什么关系?”
今天刚挂上的新窗帘,此刻被一把拉开。
双臂高高举起,他拥抱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