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色俱厉,横眉冷对,旁边一众伙计都吓得躲避开来,唯有胡掌柜垂手站在一旁。
小金骇了一跳,趴在段逸鸣肩头,紧盯着舅娘不放,尾巴缓缓摇晃。
胡掌柜说道:“是我同意让小逸出去的。”
“什么?”舅娘偏转身躯,冷冷的看着胡掌柜,说道:“我家官人礼聘胡掌柜主持此间总要,就是让你管好手下一应人等。谁允许伙计们私自出门闲逛?长此以往,纪律废弛,我这商号招牌岂不败坏在你手上?”
“这个……”胡掌柜头上冒出虚汗,东家的内室是出名的刻薄人物,说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面,关于这点他已领教多次。至于她对待这个亲外甥的种种事情,他也略有所闻。心中暗道:“他们总算是亲戚,家事还是不介入的为妙。”
段逸鸣抬起头,双目直视,说道:“这和胡掌柜没有关系,是我趁午间出去玩耍,是我不对。舅娘,您就不要责备胡掌柜了,要罚就罚我好了。”
“哎呀,看不出你这小乞儿,一张小嘴巴还真会说话。你以为我不敢惩罚你?”舅娘阴阳怪气的说道,说罢站起身,走到段逸鸣面前,喝斥道:“你这小乞儿,自己家中破落,老娘收留了你,给你一口饭吃。
“你舅舅还说你听话乖巧,原来都是假的!安排你到商号里做事,竟然不务正业,跑到大街上闲逛!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倒无法无天了!”说罢拾起木桌旁边的木棍,杀气腾腾的走近,照着段逸鸣的后背狠狠击去。
“啪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段逸鸣咬着牙不吭声。
胡掌柜一惊,急忙过来劝阻:“东家,他还是个小孩子,吃不消如此杖击的。您消消气,大人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再怎么说,小逸也是东家的外甥,您就算了吧……”
舅娘怒气不消,冷冷斥道:“这是我们家务事,不劳胡掌柜操心。”
胡掌柜脸色通红,他已经听出话中不满,尴尬的搓着手。
段逸鸣倔强的不出声求饶,眼眶里泪花直转。
舅娘见他竟然硬挺着不向自己讨饶,心中更是大怒,手下不留情,击打不停。半晌之后,手打得也累了,这才歇手作罢。她余怒未消,厉色喝道:“说,你做错了。”
段逸鸣眼前闪过爹娘和爷爷临死之前的惨状,心中越发凄苦。舅娘这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毒打,让他彻底对这里丧失了信心。就在挨打之际,脑海中已然下了决定││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他扬起脖子说道:“我没有做错!”
舅娘闻言大怒,指着段逸鸣气道:“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胡掌柜,马上派人回去把这小乞儿的破包裹拿来。你……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她赫然失去了理智,满脸横肉的谩骂道。
“这……东家,这样不妥当吧?我看还是等到程大东家回来再说,您看……”胡掌柜赔着笑脸说道。
话音未落,舅娘脸色大变,阴沉着脸说道:“胡掌柜,你去也不去?难道你不想在这里干了?别忘了,这是我程家的商号,一个人得知道自己的身分。”言语之中暗含威胁之意。
胡掌柜心中狂震,疾步走到后院,吩咐一名伙计去办。不多时,伙计返回,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裹,不敢上前。胡掌柜接过,犹豫不决。
舅娘劈手夺过,摔到段逸鸣脚下,恶狠狠的说道:“滚吧!”
段逸鸣心中泣血,脸上却不露一丝情感,他俯身拾起包裹,向胡掌柜和众位伙计深深鞠了三个躬,说道:“多谢胡掌柜和各位大哥平时的教诲和提携,小逸铭记在心,永世不忘,望各位多加保重!”
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舅娘,冷冷的说道:“我再叫你一声舅娘,麻烦你给舅舅传句话。就说小逸不孝,不能报答他收留栽培之恩。有朝一日,小逸自会回来看望他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商号,带着小金迳自大步离开。
胡掌柜和几位伙计看在眼里,心中大是同情。
舅娘气得满脸通红,转脸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大东家若是回来问起,谁也不得饶舌多嘴,要是谁在中间添油加醋,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气鼓鼓的走了。
胡掌柜急忙唤过一名伙计,从柜台里取出一些银子,吩咐速速赶上,交于段逸鸣。
不管怎么样,小逸毕竟是程大东家的亲外甥,若是这么走了,将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段逸鸣则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他背着包袱,从东门出城而去,一路向东走来,目标正是庐山方向。
段逸鸣走出县城东门,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官道,一直通向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
回头望去,苍灵山巍峨耸立,浓翠一片。他心里默默祈祷一会,随即转身迈开大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