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传来如深渊般地空虚感觉。苦荷大师地眼瞳猛地缩了起来!
这位场间年纪最长地大宗师。北齐开国皇帝的亲叔叔。当年大魏朝惊才绝艳的苦修士。此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往事,赴神庙求道,于天下论武。心性之沉稳自然,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但今日四大宗师会东山,他必须将自己地得失心重新拾起,胜负心牵回双手之中。
这名隐于庆国若干年地老太监,先前身上所散发出来地霸道真气。浑然若四野燥风。其间隐昭示地境界。毫无疑问,已经是位地地道道的宗师,所以苦荷大师未曾留手。不敢留手。这依山依水地第二拂已经蕴上了他体内如深潭般不可探底地无上天一道真气。
大宗师之间地战斗,随时随地可能发生一些令人瞠目结舌地变化,所以当苦荷的那一拂印上洪老太监的胸膛时,他并未有丝毫地喜悦之意。
因为第一拂已经被洪老太监用体内的霸道真气,生生弹了回来,虽然这种运气法门过于霸道,绝不可持久。可是苦荷认为,洪老太监一定有办法应付自己的第二拂。
但洪老太监居然没有挡住这一拂,胸口碎裂,这名老太监身上的霸道气息。在一瞬间内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即便洪老太监的胸口忽然变成了一块铁板。生出第二个脑袋来,或许苦荷都不会吃惊。
偏偏是这样地一幕,让苦荷感到了不可思议,那股沛然莫之能御地霸道真气去了哪里?大宗师终究是人而不是神,即便是以他和四顾剑地神妙修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瞬间内,将已经提至人间巅峰的气息,猛然全数散去。
就像一个充满了能量地球体,怎样能在须臾间全数泄掉?
任何能量地传递总是需要时间,而时间越短。这个过程的震荡程度便越恐怖。
不论是苦荷,四顾剑或是叶流云,如果此时像洪老太监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数释放掉体内的所有真元,下一刻也不可避免地,迎来散体而亡的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洪老太监可以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他敢这样做?
苦荷的眼瞳缩了起来,一粒雨珠停留在他眼帘前半寸处。反射出那淡淡的幽黑光芒。
他下意识里察觉到一丝已经有些陌生地危险味道,那种已至死地的味道,漫长的生命旅程里。苦荷大师最后一次陷入如此心境中,还在庆历五年与那位瞎子的重逢。只是其时所感应到地危险,还不及此时!
当这些思绪像漫天雨点般刮过苦荷大师脑海中时,他的轻柔右手已经拍碎了洪四痒地胸骨,如热刀入黄油一般突破那具单瘦老苍的身躯,从他的后背里伸了出来,被震成五瓣的心脏。在宛若静止的雨珠帘下,以一种令人心悸地方式喷射着血箭。
洪四痒已经死了。没有人在心脏被捏碎后还可以活下来,他的身体着,不复四顾剑登山时那种天神般的霸道模样,而像一个可怜的儒,浑身是血,挂在苦荷的右手上。
洪四痒还没有死,虽然他地心脏已碎,生息已绝,然而他体内的经脉依然维系着临死前那一刻的状态,所有的真元拼命地向着天地间释放着,从他的经脉末端,散入周遭自然之中。就像是一个黑洞,虽是死寂。却凭借着某种神奇地规律,以自己的尸身经脉为桥梁。空无一片地散发着。吸取着。黯淡着。
包括他身体内地那只臂膀。
苦荷大师这一拂乃全力而出。体内丰沛地真气从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上渗透出去,随着洪四痒倒行逆施、以生命为代价地秘法。不停向外宣泄!
……
……
苦荷地眼瞳亮了起来,不是明悟。而是感应,他眼瞳前不及一寸处地那粒雨珠还在空中悬浮。他已经明白。自己中了一个计,这大东山本身就是一个局。
洪四痒不是大宗师,他先前在山顶释放出来的霸气是借地。境界也是借地。正因为不是自身地所有才能如此不惜身体精魄地全力释放出来。才显得格像是人类应该有的程度。
洪四痒早存了必死之心。
有人想用他的死,来吸取自己少许真气,而自己最后这依山依水的一拂,已经将真元渡了出去,自己的身躯命元保护,已经出现了缺口。
那个人就是要利用这个缺口。
那个人就是将境界神妙无比,通过洪四痒展现出来的人。
……
……
不及感知剑痴与流云处的变化,苦荷大师的眼睛更亮了一些,就如同一泓秋月。全无先兆地出现在一池碧水之中。
他最疼爱的女徒海棠,拥有世上最干净最明亮地一双眼眸,但如果和苦荷此时的眼眸比起来,就像是萤火与皎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