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向房内走,淡淡道:“做只知道听话的人自然闲得很。”
江原微微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没想到习惯起来也挺快。”
我将茶和书放在床边:“不敢,殿下教导有方。”
江原走过来道:“最近觉得身体怎样?胸口还常疼么?”
“凭潮说淤血应是全消了,但是还要注意风寒。”
江原皱眉道:“凭潮的话我早知道了,问你自己觉得怎样。”
我笑道:“我哪里有思想?殿下说怎样就是怎样罢。”
江原轻哼一声:“跟我出门去一个地方,你的思想自然就回来了。”
我神色一沉,低声道:“你等我换件衣服。”
我换上一身素衣与江原出了府,那里早有一匹乌黑高大的骏马等在门外,江原将我扶上马,自己跨坐在我身后。我不满道:“你府里就找不出两匹马?”
江原拉过缰绳,轻轻一夹马腹,等黑马稳稳疾驰上官道,这才冷哼道:“这是我在战场上的坐骑,名唤乌弦,府里确实再找不出第二匹这样的马。”
出了建春门,沿路向北,寒风凛冽吹来,举目天野苍茫。再行许久,我疑惑道:“这里的气息有些潮湿,怎么好像到了水边?”
江原纵马向前行了里许,抬手指给我看。只见一条大河蜿蜒横在天边,河水浑黄,从西向东滔滔而过。江原笑道:“那是黄河,你第一次见罢?”
他说着扬鞭疾挥,终于在一处高地上停下。我下马望去,视线豁然开朗,河水就在眼前浩浩淌过,河面上水雾迷漫,河岸宽广雄壮,绵延无际。
江原看着眼前河水道:“我将易青葬在这里,虽然他看不见故乡,可是见到这眼前大河,或许能解思乡之苦。”
我漫漫环视四周,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座新坟,正对着河水。我对江原道了声谢,独自向坟前走去。
衣袂在寒风中猎猎翻飞,我随风晃了几晃,斟了一杯酒洒在坟前,一时间鼻中酸涩难耐,轻声开口道:“想你随我出征四五载,如今能慰你者,唯有这一杯薄酒,一方孤坟,虽然知道你不会计较,我心里却难以安稳。赵彦早已不是南越凌王,也不能再为南越效力,何德何能,让你舍命护我?赵彦不义,若是不久人世,定然亲自向你赔罪,万一侥幸存活,却决意报仇雪耻,害你的人,害我的人,一个也不放过,还盼你能体谅。”
我又斟了两杯酒,缓缓倒在坟前,看一眼远远等在高处的江原,向他走去。
江原走下几步,伸手拉住我:“话说完了?”
我点点头,江原微微一笑,猛然揽住我腰间,一步跃到坡顶。这座山丘顶上有些陡峭,我勉强站稳,发现江原没有放手的意思,立刻道:“我自己能站稳。”
江原笑道:“真的?”在我腰间轻轻一推。
恰巧一阵寒风猛扑过来,我冷不防失了重心,身子一歪就向山下倒。江原很是及时地揽住我:“你看,差点就掉下去了。”
我用力向他推一把,江原纹丝不动,毫没察觉般指着前方道:“凌悦,你试着向前看。”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天边浮云成阵,一排青灰色山峦绵延不绝,河水仿佛从山脚下奔涌而来,霎时心胸为之一阔。
江原挥鞭西指,雄心万丈:“你看脚下洛川,眼前滚滚黄河,再看西边群山,山那边便是三秦之地。不久黄河就会封冻,等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我们就要与北赵打一场硬仗。明年此时,山那边的千里沃野,必然任你驰骋!”他说罢肃然看我,“凌悦,我要你随我出战。”
我愣了一会,静静看向远方:“你知道我现在身体如何,还要我随你出征?”
江原悠悠道:“凌悦,我有时想,宁可你永远失去内力,只要我稍用些力气,你就无法反抗,略微动一动手段,你就被逼得无路可走,就像现在这样握在我的掌中。”他接着淡淡一笑,“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你属于哪里。就算你安安稳稳在我身边又怎样?我不需要一个傀儡。”
我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江原微微笑道:“我已经策划与南越联合攻赵,你随我出征说不定也同时帮了南越呢。你去不去?”
我涩然一笑:“就算我想帮,谁又稀罕?何况照你的意思,我已经与南越没什么关系了。”
江原笑道:“好,那我们便作个约定。我把凭潮给你,让他竭尽全力为你医治,治不好就要他小命,你上了战场后,要保证给我一个活生生的凌悦。”将嘴凑到我耳边道,“我等着看一个神采飞扬、傲气逼人,能够与我比肩的人,可不要只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孬种!”
我看了看他,咬牙道:“一言为定!”
江原眉梢飞扬,立刻伸出手与我击掌,谁知道只击了一下我就差点摔下去。江原急忙将我搂住,笑道:“还是算了罢,治不好你最多杀了凭潮,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