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可以结盟的外援是河北义军;尤其紧靠大河的渤海豆子岗义军;还有平原郡的郝孝德、刘黑闼;清河郡的张金称张金树兄弟;至于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路程上远了一点;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河北义军同样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因此就算双方结盟了;河北义军能够给予的支援也极其有限。
联盟需要实质性的支援;而从目前形势来分析;真正能给予联盟实质性支援的;唯有鲁中和鲁东义军。如果孟让等义军首领能够结盟合作;一致对外;与联盟形成南北呼应之势;则齐鲁义军即便不能横扫齐鲁大地;最起码可以抗衡官军;暂时解决生存问题。
如何才能让孟让、左君衡、郭方预等各路义军结盟合作?这就需要一个实力强大、声望很高;且被大部分豪帅所接受的义军首领;而这个人非王薄莫属
去年王薄被张须陀击败;好在上苍眷顾;大河冰封;王薄率残部逃亡河北;避难豆子岗;但寄人篱下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王薄日思梦想的便是重新杀回齐鲁。
“我们只要帮助王薄杀回齐郡;让王薄再次回到长白山;那么以王薄的威望;足以把鲁中、鲁东各路义军联合起来;共抗官军。”李风云信心十足地说道;“而要让王薄杀回齐郡;首先就要击败张须陀;但击败张须陀的难度很大;比较稳妥的办法是把张须陀拖在鲁西南战场;给王薄渡河南下创造机会。而以联盟实力;某有绝对把握把张须陀拖在鲁西南。”
李风云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随即形成决策;具体实施。
甄宝车派出得力部下为信使;即刻赶赴河北豆子岗寻找王薄。
军议解散后;李风云留下了翟让和单雄信;商量结盟徐世鼽的事。离狐徐氏做为河南最大的航运巨贾;肯定能给联盟以帮助;所以李风云打算请单雄信亲自跑一趟离狐;把徐世鼽请到联盟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在瓦岗军已成为联盟一员;徐世鼽也应该进入联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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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唱白脸的宇文述
夏末;东征战场;鸭绿水。
远征军行进速度缓慢;一则高句丽人坚壁清野;大肆破坏道路;二则今年雨季来势较猛;雨水连绵;河流暴涨;路面更是泥泞不堪;其三则是考虑到粮草供应十分艰难;将士们不得不带足了整整一个月的口粮;同时因为千里跃进;超远距离作战;为保障速度;不得不大量减少车辆;但必要的作战装备又不能减少;相反还要增加;于是卫士们的负重远远超标;严重超出了体力的承载限度。
道路坏了;桥梁断了;有选锋军在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但卫士们的负重超标;就只能自己解决了;体力好的就咬牙坚持;体力不好的就麻烦了;上官责骂是小事;拖累了团队的行军速度是大事;那是要砍头的。迫不得已之下;卫士们只好偷偷减负;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所带的口粮和衣服等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埋进土里;这样十天半月下来也就减负得差不多了。
此事严重违反军纪;但此事更严重背离了客观事实;下达命令的统帅们太官僚了;而基层军官既要面对怨声载道的士兵;又要面对不讲情面的上官和冷酷无情的军纪;稍有应付不好;不是丢官就是掉脑袋;被逼无奈;也只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对士兵的“减负”睁只眼闭只眼;视若不见。
只是;当远征军所有卫士都在“减负”;所有基层军官对此均视若不见;必会造成严重后果。事情暴露后;虽然法不责众;但造成的后果已事实存在;已经对远程攻打平壤造成了影响;为此;统帅们首要考虑的不是自己将要为此承担多大责任;而是麾下三十万远征将士的生命。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明确提议;紧急禀奏圣主和中枢;详细述说远程攻击平壤所面临的诸多困难;以及由这些困难所产生的事实存在的、足以危及到远征军安全的巨大危险。
实际上目前粮食还能支撑;虽然卫士们埋掉了自己后半程的口粮;但辎重营的粮食足够支撑远征军半个月的用度;只是如此一来;远征军攻打平壤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了。从军事常识来说;这一仗不能打了;条件不具备。当然了;若后方能把粮草武器及时送到平壤城下;并且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这一仗依旧可以打;但问题是;圣主是否敢保证?中枢是否敢为此负责?
尚书右丞刘士龙明确反对。从政治上来说;今年结束东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从当前战局来说;远程攻击平壤;水陆夹击;是唯一可以实现这一目标的攻击手段。而从军事角度来说;水师已经出发了;马上就要抵达平壤了;这时候陆路突然撤军;等于让高句丽人集中全部力量攻打水师;这岂不陷水师于危境?再说了;能否一举攻克平壤;粮草并不是决定性条件;只是必备条件之一;所以刘士龙认为;不能以粮草为理由;停下攻击平壤的脚步。
刘士龙坚持杀到平壤;坚持水陆夹击平壤。你连平壤都没到;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能创造奇迹;一举攻克平壤?退一步说;就算未能攻陷平壤;大军撤回了;那也总比半途而废好;最起码对上对下都有所交代。另外更重要的是;远征军此举;可以向高句丽人表明自己不打下平壤、不灭亡高句丽誓不罢休的决心;这必然会打击高句丽人的士气;让高句丽人害怕;或许便能迫使高句丽王举国投降;或者迫使平壤内讧不攻自破。
前线最高统帅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认可宇文述的建议;他本来就不支持实施段文振遗策;从稳妥安全的角度出发;远征军理应止步于鸭绿水;先把高句丽的半壁江山拿下来;然后利用一个冬天的时间巩固胜果;囤积粮草;为明年攻陷平壤、灭亡高句丽打下坚实基础。
但他不仅仅是军方大佬;还是政治大佬;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不能只限制于军事;还必须从政治层面权衡得失;为此他不但要认真对待刘士龙的意见;还要反复思量宇文述的提议。显然;宇文述的提议居心叵测;包藏祸心。宇文述是圣主的绝对亲信;是圣主在军方的代言人;是中枢核心层成员之一;如此人物竟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这明显就不对;说句不好听的话;宇文述摆明了就是给于仲文挖坑。
此次远程攻打平壤;前线总指挥是于仲文;理由很简单;从军事立场考虑;于仲文是军方第一大佬;不但德高望重;功勋赫赫;更有丰富的临战指挥经验;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从政治立场考虑;宇文述位高权重;凌驾于于仲文之上;是理所当然的总指挥人选。
但圣主为什么要让宇文述屈居于仲文之下?宇文述又为何能忍受这样的委屈;甘心辅佐于仲文?官僚贵族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件事最弊屈的不是宇文述;而是于仲文;于仲文就是一“替罪羊”。仗打赢了;功劳是大家的;见者有份;打输了;第一责任者当然是于仲文。
对圣主来说;于仲文可以舍弃;但宇文述绝对不能舍弃。宇文述不仅是圣主的心腹;是圣主的支持者;更是圣主和中枢的脸面;如果宇文述出任前线最高统帅;打了败仗;宇文述固然要接受惩罚;圣主和中枢也是颜面尽失;权威丢尽。所以从圣主和中枢的立场来说;宇文述肯定要去前线;圣主和中枢唯有通过宇文述;才能如臂指使地遥控远征军;让远征军按照圣主和中枢的意图去实现攻击目的;但总指挥绝对不能是宇文述;必须是其他人;于是于仲文非常不幸地坐上了这个“烫手”位置。
于仲文心知肚明;不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位置都是他的;但他是什么人?他岂肯做“替罪羊”?岂肯为他人做嫁衣?大军上了征途;他就牢牢抓住了指挥权;根本就不卖宇文述的帐。我说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不要啰嗦;更不要于涉;打输了我认了;打赢了功劳少不了你的;总之一句话;前线我说了算。
宇文述岂肯放权?事关重大;他不敢放权;任由于仲文为所欲为;因为他知道圣主的秘密;圣主要求他不惜代价向平壤推进;以牵制高句丽人的主力;掩护来护儿的水师先打平壤。但这个秘密于仲文不知道;于仲文还以为来护儿在海面上等着他;与他一起联手夹击平壤;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于仲文会稳扎稳打;徐徐推进;利用己方的优势;利用敌人的阻击;想方设法在平壤城外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样既有利于后期的攻城大战;亦有利于己方从容撤军。如此一来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就慢了;对高句丽人的牵制力就弱了;就不利于来护儿攻打平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