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紫漪跟上来,喘着气,“我想采访一下你好吗?”
中年女人的家里,紫漪拿着笔在采访本上写道:采访时间:2010年5月20号。采访地点:陈家湾。
“大姐,您是因为什么病去的世纪医院?”
“我啊”中年女人想了想,“是想做个人流,都三个孩子了,养不起。我记得当时是一个小姑娘给我做的,我还担心她年纪小会不会做呢,我就问:姑娘,你能行吗,旁边一个小护士说:你就放心吧,这可是从北京来的专家。我也就没多想,谁知道,这一做完,都三个月了,下身还是哩哩啦啦的不干净。”
“那……”紫漪往采访本上写了几句,问“又去找他们了吗?”
“找了,可是他们说这和我体质有问题,不是技术问题。我要找当时给我做手术的大夫讯问,哎呀,人家可厉害了。”中年女人摇摇头。
“那后来呢?”
“后来去了人民医院,做了个B超,是人流手术时伤到了子宫内膜,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好,现在又落下个贫血的毛病。但是医生说我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不能生也就算了,幸亏我不是小姑娘。”
林越站在院子里,看蓝天上飞过的小鸟,看远处的群山,把脚下的一块小石头踢过来踢过去。
“您还记得当时给您做手术那个大夫吗?”紫漪继续问。
“模样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好像她的胸牌上有名字,应该是:李玉花,当时啊,我也怕万一有个什么事,记住名字也好去找她们,后来我妹妹找了个律师要告他们,还带着律师去医院查过我的病例,也没查出个什么事来,要找那个大夫,再也找不着了。”
紫漪又低头记下些什么,继续问:“大姐,您当时为什么要去世纪医院呢?”
“广告打得好啊,说有多便宜,给你免一半的费用什么的。你看看,咱们青州电视台的所有频道,都在播他们的广告。”
“大姐。”紫漪合上采访本,提醒她,“以后看病还是去市人民医院比较保险。”
“是啊,可是不能去那个鬼地方了。”
“紫漪,好了吗?”林越进来问。
“好了。”紫漪站起来要走,这时才注意了这个家,连一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惟一一个木头矮凳给自己坐了,那女人坐在一块砖头上,锅碗瓢盆放在屋子的一角,墙上结满了蛛网,有一只黑色的蜘蛛正在从墙的这边爬到那边去,紫漪心里一酸,马上去掏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钱,递给中年女人说:“大姐,这些钱,您买些补品吃吧。”
“这可使不得,大妹子”中年女人慌张地一个劲推让,“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呢?我们家虽然穷,但还过得去,你快收起来吧。”
“大姐,你一定要收下,去买些鸡蛋,牛奶,有营养的东西吃,为了孩子你也得把身体养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中年女人拿也不是,推也不是,紫漪硬是把钱塞了进她的上衣口袋里。
林越也赶快掏自己的口袋,上下掏了一会,讪讪地说:“我的钱包……忘车上了。”
38。那一个缠绵而悠长的桃花吻呵
回到老太太家里,紫漪心情大好,虽然刚才的一幕让她心酸,但总算完成正事了,林越说要带她去山上看桃花,她欣然应允。
“哎……”临走时,老太太不忘跟到大门口拉长了声音叮咛,“路上小心点,现在蜂多,别让蜂给咬了。”
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一片花的海洋,远望如海如潮扑面而来;近赏灿烂妩媚似少女初妆,一簇簇粉红粉白的花团,像片片火烧云,恍若仙景。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我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桃花,跟幻影一样。”紫漪几乎雀跃。
“是啊,美不胜收。”林越也被这眼前的美景渲染了,禁不住感叹着。
紫漪伸出手,片片落红随风飞舞,落满她的玉手香肩,她微闭着双眸,觉得有点眩晕,身体稍稍一倾,林越的手从背后托住了她……慢慢地环住了她的腰……紫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想推开林越,手,像是被桃花吸去了髓,无力。花瓣继续下落,她莹白的耳垂上,银红色的耳珠熠熠生辉,像要与桃花一竞芬芳,林越俯身去吻她的耳垂,“啊!”的一声,一种麻苏苏的感觉让她惊叫了一声要挣开,林越倏地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紫漪的肩上,头上全都是花瓣,她的眼睛像碧天的里星星,又像深蓝的湖水,长长的秀睫是湖面上摇曳的芦苇,林越炽热的目光要将她燃烧,烧成这漫山的绚烂。
“林越。”紫漪惊魂未定望着他,颤声说,“你……放开我好吗?”
林越凝视着紫漪可以入画的容颜,手渐渐地滑上她的肩,紧紧地握了一下,然后抬眼迅速扫了一下周围的风光,又旋即盯住她灵秀的眸子,林越的表情闲淡得像一朵头顶的白云,兀自地飞扬,他用极慢的语速,吐字如兰地说:“你觉得,在这样的天光云影里,对于一个我苦苦追求来的幸福,我会再放手吗?”
眩晕,如风中回旋的花瓣,像一艘风浪中飘摇的船,她感觉自己即将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