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牌时分,艳阳当空,道旁那熟悉而悦耳的辔蹄声,再度扬起在这正午的一刻平静中,霎时道边转出二人二骑。
二人都是一般年轻,也都具有一般俊美的面容,优美而挺直的身材,端正地坐在马上,被阳光照映着,半边透出可爱的米黄色,而地面上却斜斜的印出二个短短的影儿。这二人大概也是来见识这泰山大会的,尤其是左边那人,背上且配着一柄长剑,倒像是武林中人。
大概是由于路途的劳累,二人没有开口交谈,但闻得得蹄声,清脆铃声,二人已匆匆而过。
这泰山大会虽是声名远播,但此次却是第二次开会,远在一十五年前,那时五大宗派召集天下英雄聚于泰山,以武论友,并推出天下第一剑。
当时武林中关中黄丰九豪已星散零落,并没有人参加;世外三仙远在中原以外,更是不屑入中原;中州二大奇人之一七妙神君却又因心气高傲,不屑与五大宗派那一批“凡夫”为伍;倒只有单剑断魂河洛一剑吴诏云一人一骑到了泰山。
以吴诏云的功夫,五大宗派自知不敌,当时崆峒厉鹗便极力主张五派联手在会期前先击毙吴诏云,于是昆仑的凌空步虚卓腾,点苍的回风剑客谢星,武当的赤阳子,峨嵋的苦庵上人和剑神厉鹗五剑合壁,将单剑断魂吴诏云毙在天绅瀑前,而剑神厉鹗便坐上武林第一剑的宝座。
十五年后,泰山大会再度临台,虽是规定上一届参与者皆不得出手,但五大派的人才济济,难免又要发生冲突,其中包藏祸心,各存心机,大有张弓拔弩之势!
且说二个少年来到路头,歇片刻,左面那人道:“捷弟,前面地势突变,溪水淙淙,清凉且净,倒别有一番情趣哩!”
敢情他俩便是匆匆赶来的辛捷和吴凌风。
辛捷闻言微微一笑,打眼望去,只见十丈前道路突断,被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水隔断,只有一座拱桥为通路,桥的那一端却是一片丛林,林深不知处。
二人一路行来,仆仆风尘,此时来到溪前,倍觉净爽,一时竟陶醉在如画的情景中。
略为休息,齐出小桥,穿入密林。
忽闻不远处阵阵雷鸣,声音沉闷无比,二人齐齐一怔,急循声行去,张目一望,却见是一条瀑布。
二人立身处距瀑布约莫廿丈,但觉瀑布水势极劲,远看只见一匹白绢直往下泻,故而发出雷鸣的声音。
瀑布低处不知深有几许,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气,使密林中更感潮湿,敢情那条小溪便是由此瀑布构成。
二人正感叹造物者之神奇,吴凌风眼快,突地一伸手,指一指那匹绢的左方,喃喃念道:“天绅瀑!”
辛捷随他所指望去,但见极高的瀑布左侧果然刻着“天绅瀑”三个字,回首一望吴凌风,果然神色大变。
辛捷是个过来人,有过类似的经验,他体会得出吴凌风此刻的心情,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天绅瀑的水势好比银河泻地,冲激在深壑中发出雷鸣,气势何等壮丽优美,吴凌风对这一切如不闻不问,只紧咬着牙,喃喃低语。
蓦地吴凌风微紧马缰,“得得”上前,辛捷茫然跟在身后,一直来到瀑前不及三丈才停下马来。
吴凌风飘身下马,走向一个矗立的山石,辛捷随眼望去,只见大石上剑痕累累,且都深深刺入石中。
辛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眼前立刻构出一幅厮杀的图样:断魂剑竭力苦斗五名高手而血染瀑前!
吴凌风低低一吼,蓦地虚空奋力打出一拳,拳风激荡处,那急劲的流水也被冲得微微分开一隙。
“好掌力!”
蓦地左方一人大声喝彩,辛、吴二人循声寻去,只见远处走出两人,二人眼力锐利,已看出是崆峒的于一飞和另一个汉子。
走到近处,方才辨出那一个汉子却是在那荒庙前曾拦阻金老大而出手的姓史的汉子。
于一飞一路跑来,老远便笑道:“辛老板别来无恙——”
辛捷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微微一顿又道:“于大侠此来必是问鼎剑会了?”
于一飞嘿嘿一笑道:“辛老板果真嗜武如狂,倒不料你比我还先来一步哩。”
辛捷见于一飞绝口不提比武之事,心中暗笑,已知他连受挫折,狂横之态大减,随口应道:“哪里,只不过想借此瞻仰天下英雄风采罢了。”
地绝剑于一飞哈哈一笑道:“辛老板先行也不通知我一声,倒害我往武汉白跑一趟!”
须知月前辛捷和于一飞约定在武汉会齐,一同前往泰山,哪知辛捷行迹匆匆,早就把此事忘去,这时急切间听到于一飞如此说,乍闻之下似觉于一飞话中有因,脸色一变,好在于一飞并没有看见。
辛捷正准备信口胡扯几句,那于一飞又道:“呵,对了,那掌柜的说你半月来不曾回铺……”
辛捷脸色一松,微微一笑,胡诌道:“在下最近接办一宗极大的买卖,是以忙得马不停蹄。万幸如期办妥,否则便要误了会期呢!呵,那宗买卖里有一粒拳头大小的红钻石,不瞒于大侠说,小弟虽是干这一行,到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钻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