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怎会有这样炽烈又脆弱的人,分明热烈得让人挪不开目光,却又碰一下就会发红变烫,一副惊弓之鸟般的可怜姿态,让人的心口都软成了一汪水去。
方临渊自不知赵璴心中是怎样柔软的百转千回。
他脑袋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那日赵璴被血染得鲜红的白衣,一会儿又是赵璴触手生凉的莹润皮肤。乱七八糟地拉扯着他,像是勾缠交织的水和火,快将他吞没了。
就在这时,一片柔软的绸纱遮住了他的视线。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是披好了衣衫的赵璴,正倾过身来,神色宁静地伸出手,又在他发顶上摸了摸。
“我无事。”他说。“小伤而已,早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绸衫单薄,需要稍加遮掩罢了。”
方临渊眨了眨眼。
他都还没说话,赵璴怎么猜到他在想什么的?
接着,他才迟钝地感到来自头顶的触感。
……又摸他的头!
方临渊没来由地感到不好意思。
分明论起年岁来,自己还大他一些,怎么总教他这样哄孩子似的摸脑袋?
太亲昵了点!
方临渊无法将自己与赵璴之间奇怪的气氛归咎于此,却也明白地感到,赵璴这样无意的肢体接触,于他而言……
方临渊抿了抿嘴唇,小心地挪开了自己的脑袋。
“知道啦。”他小声说。
这样想虽不大合适,但对上赵璴那双眼睛的刹那,方临渊还是这么觉得。
于他而言,太撩拨了,撩拨得过头了。
——
陛下同意了桑知辛的提议,让他在京中试行核税法,同时在大宣四十九地州中挑出了江南,选派朝中官员先行在那里推行核税法。
圣旨一下,朝堂又活泛了起来。
《核税法》一举,对朝中官员而言既是清洗,也是重组,谁也不甘心在这样的节骨眼中为人鱼肉。
三皇子一党便是首屈一指地积极。最强劲的敌手桑知辛将自己玩脱了,于他们而言便是坐收渔利的天大好事,这样建功立业、清洗地方,顺便排除异己的好事,他们怎能不积极?
可是,三皇子党的官员奔走多日,却总共也没能安插几个官吏在南下巡按的队伍中。
反倒是那个素来不声不响的元鸿朗,还有这回兖州之案立了大功的衡飞章,两个不通人情、古板迂腐的家伙,被陛下钦点为了江南巡按使。
三皇子一党泄气之余,还不忘挖空心思又多安插进了几个人。
反正江南那么大,那两个巡按使能管到多少?这个时候,便是能多挖走一点权力是一点,既要防着新党出现,也要防着桑知辛党死灰复燃。
但是原本桑党的官员,也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