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看了鸿佑帝两眼,只觉这废人碍眼得要命,草草吩咐完后,便转而出了养心殿。
那边还有个赵瑾等着他处置。
与被害的鸿佑帝不同,赵瑾此举既是行凶又是犯上,第一时间门便被扭送去了大宗正院。
此时天光大亮,他外祖苏昕已经脱冠披发地跪在宫外,请求陛下饶过三皇子一条性命。
可陛下哪能说话?他长跪叩首,求的也不过是赵璴而已。
大宗正院的宫人替赵璴推开了殿门,赵璴抬步入内,看见了被软禁在那儿的赵瑾。
他面无表情,头发披散,脸色与唇色都是白的。
殿外的光亮照在他身上。
他抬眼,看向了停在几步之外的赵璴。
赵璴看着他,没出声,而他则在触到赵璴目光的刹那,皱着眉转开了眼去。
即便他不想承认,过去的十多年,赵璴和他母后都在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恨意与怒火。
该怎么面对赵璴?他不知道。
赵璴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冷淡又平静。赵瑾紧闭着嘴唇,与他对峙着,片刻,才冷冷地开了口。
“什么时候赐死我?”他问。
却见赵璴没有言语,慢条斯理地在身后太监摆下的椅子上端坐下来。
满头明晃晃的金玉钗环,在光芒的笼罩之下,恍然间门,像是和另一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书读不通,可将不明白的句段抄写下来。多写几遍,文意自然能够通达。”
是那位美艳得晃眼睛,却又冷淡得像夫子一般的先皇后。
他母妃一向不喜欢让她如临大敌的漂亮女人,唯独她是例外。
他母妃总爱带他去她的宫里玩耍,可她总不搭理他,偶尔与他讲话,也都是在考校他的功课。
他有些怕她。但她偶尔简单讲解两句,他照猫画虎地学给太傅听,太傅都会喜得拍案叫绝,直夸他有慧根。
他幼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现在想起,只隐约记得先皇后宫里的莲花酥很好吃。他有一回贪嘴多吃了两块,原以为先皇后会罚他,却幸好她没看见。
但那天之后,每次去先皇后宫里,桌上都有莲花酥。
曾几何时,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幸运。
赵瑾看着面前的赵璴,片刻,眼眶微微发起了热。
他听见赵璴开了口。
“苏大人在宫外跪了一上午了,就算是看他的面子,我也不至于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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