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体制达到了比在法兰西帝国更为完善的程度。另一方面,连年不断的战
争、审慎地对付盟国君主的必要性、国境线的不断变化、让意大利和德意志
继续处于支离破碎的状况等,都不利于深入推行他的体制,因而其深入的程
度是很不平衡的;譬如,贝格大公国虽然在缪拉离开后由拿破仑亲自统治,
但却改造得不如热罗姆的王国那么彻底。如果考虑到拿破仑统治为期很短的
话,那么他确是做了大量工作;然而这项工作依然是零碎不全的。
这还不是最坏的:从社会的观点看,见机行事是与他的“体制”冲突的。
由于需要金钱并想充实自己的“特别财务署”,所以被废黜的君主、亡命者
和僧侣的产业帮了拿破仑的大忙;其中什一税和封建租税占了很大一部分;
要不要放弃这些呢?其次,他需要一个政府和行政人员的班子来收税征兵,
为此,他不仅要依靠资产阶级,而且也要起用贵族,因为,除法国以外,资
产阶级能提供的人数太少;①而且,不用贵族又怎能充实各附庸国君王的宫廷
呢?因此之故,土地改革就不可能象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土地改革曾把农民争
取过来的那样,采取为争取农民而必须采取的那种激烈方式。此外,拿破仑
到处都排斥热情赞同土地改革的“雅各宾党人”,他在法国结好旧贵族,力
求同王室联姻;在法兰西帝国里,大革命的成就是一个他可以不承担责任的
事实,但在大帝国里,他必须承担这个责任,而他的“体系”内部就存在这
一矛盾。结果,农民是被牺牲了:地租,有时连什一税也宣布只是可以赎买
的。这对法国的影响和拿破仑的改革都是一个绊脚石。
分析拿破仑在欧洲的改革工作的各个组成部分,并阐述他的幻想力所激
励的统一的欧洲,都还不足以表明他在历史发展中的特殊作用,因为大陆体
系尚未完成,而且不管拿破仑个人的梦想显得多么才华横溢,从长远来看,
统一欧洲的工作并没有留下什么持久的成就。
相反地,当他把从法国大革命中保留下来的成果移植到他所征服的地方
时,他的历史作用是具有创造性的。正如1789 年人民起义铲除了法国的旧制
度一样,他率领法国大革命为他准备了的大军去消灭欧洲的旧制度;并代之
以执政府时期在资产阶级协助下他所制订的组织机构。既然他至少有某些原
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和国家世俗化——是与共济会的某些纲领相吻合
的,那么,他的部下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员到处都同当地拥护法国制度的人聚
集在共济会的支会里,也就不足为怪了。于是,拿破仑的很多敌对分子深恶
痛绝地斥责他的帝国是共济会帝国。
拿破仑依然作为法国大革命的战士,这与他要重建一个合法皇朝和一个
行会等级社会的意图是背道而驰的。但是,他所受的思想教育,他的经历,
他的向外征服政策的需要等等都使他摆脱不了为世界上贵族灭亡和资产阶级
兴起作准备的这一演进的制约。不管怎样,拿破仑的天才加速了演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