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几千里外的边境地区,吴莫言刚刚结束一天的公务回到哨所。
说是哨所,条件其实很是艰苦,此处连接敌台再不远处就是烽火台。休息的哨所就在敌台的下方,黄土夯实堆砌而成。
哨所内只有几张简易床,其上是几床被褥。吴莫言将自己扔在床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可是快要完成了,累死老子了~”痦子有气无力搭着一名兵士的肩膀也进了哨所。看到床也瘫在床上,扭头看向对面的吴莫言,佩服道:“你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垒的?非要赶工,这特么半个多月的折腾老子也快散架了。”
兵士给两人拿了牛皮水袋各放一旁退了出去。
吴莫言嘶哑着嗓子淡淡道:“早些做完早日回营地。”
“那也不能不要命的赶吧。”痦子喝了一口水又瘫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斑驳的黄土,时不时还有细小粉末落下来,痦子眯缝着眼,沉声道:“是赶着回家见媳妇吧?唉~老子也想娶个媳妇了,孤家孤人的没个念想,倘若真要死在战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吾,只要你想,立刻可以娶。西宁城的姑娘任你挑,你那几个相好不都稀罕你么。”吴莫言难得的今日话多了几分,也是防御工事告一段落可以回营地了,心情极好。
“那是,老子向来吃香的紧,姑娘哭着喊着要嫁老子。”痦子挺骄傲。
“你的脸又让黄土糊了几层吧。”
“滚犊子,在这儿破地方谁的脸没有黄土!”痦子喷人从来口不留情自己都不摘出来的,“你那两个千户也是牛人,拼起来也是不要命,他们难道也要急着回去看媳妇?”十个兵九个鳏,就不信他们都有媳妇等着。
“对。”吴莫言淡定点头。
“啥??”痦子鲤鱼打挺直起身子,还特么真有媳妇?!“一个冷的冻死人,一个长比娘们还娘们,都有媳妇了?!”
“有,说不得还有儿子了。”吴莫言说的神准!也是上回回去听微娘提起乔也家的怀孕了,算算时间他们出来都一年有余,可不孩子都已经生了了么,说不得能爬能坐会叫爹了。
倘若吴太太在绝对刺棱自家傻儿子,你让三个月宝宝叫一声儿爹试一试,能耐的你!
痦子瞬间精气神全没了,仰躺在床上,喃喃道:“老子回去就娶个良家妇女,立刻生娃!这世道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有媳妇了,我痦子气宇轩昂、威武雄壮怎的能差了!”
吴莫言……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论脸皮厚真是没人比得过痦子校尉!“不找相好?”
痦子歪着嘴斥道:“老子又不是傻,那些娘们看上的是银钱,又不是老子本人。老子要找一个只看老子的!”
“难说。”
痦子听了又弹起来,“你特娘什么意思?老子不配找个贤妻良母、良家妇女?!”
吴莫言淡淡,“倒也不是。是你不一定看上人家贤妻良母。”痦子还是有花花肠子略根性的,啥时候‘改邪归正’稳下来可能会看上人家那些良家妇女吧。
“老子认真的。”痦子搭住额头,靠向黄土簌簌掉的斑驳墙面,难得很正经的沉声道:“小时候我娘扔下我和我爹跟人跑了,我爹又另结新欢,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教……我从前觉得一个人挺好,可能年纪大了,我想有个家,回家有热汤热饭,有人嘘寒问暖……很想。”
吴莫言沉默许久,才嘶哑着嗓子安慰:“只要想都会有。”他也是,他想回去见他的姑娘,想她长大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哨所恢复了安静,只偶尔有外面砰砰的敲打声传来,没一会儿功夫,震天的鼾声响起,痦子靠坐着睡熟了。
吴莫言翻了翻身,拿被褥捂住了头脸也睡了。
不一会儿乔也和张弛也回来了,小心的瘫躺在门口空着的床铺上也闭上眼休息。后面陆续又回来几个兵将也都不出声一一躺下转紧时间休息。
日落西山,此处黄沙黄土一片的高地上,除了矗立的敌台了望塔有巡逻的兵士不时的走过,日夜忙碌半个多月的哨所内外终于停止了敲敲打打的修缮工事,都陷入了安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几千将士已排好队形整装待发。
吴莫言和痦子又来回把周边十几座了望台查验一番,才骑马整队回返营地。
四千多兵士骑马快行扬起一路尘沙,呼喝声惊起一片飞鸟一路风驰电掣急赶。
痦子裹着面纱与吴莫言齐行,喊着嗓子和吴莫言闲聊:“你这回在大将军面前可是长脸了,从前不是没有人提议修建防御工事,都因为朝廷经费不到位作罢,你却想到利用周边地理环境的修缮,实在是高明,左不过费些人工,咱们当兵的兵将多的是,算个啥子。”
吴莫言淡淡道:“再不修等到来年春外敌来犯倘若抵御不住得要牺牲多少兵士,后方还有咱们妻儿父老。”
痦子感慨:“吴校尉,老子此时是真服气你。”
“怎么?从前是假的服气?要不要我手下的兵和你的兵实打实来一场?”吴莫言甩了几鞭马鞭,加速。他此时归心似箭,马上微娘的生辰就到了,去年没同小姑娘一起庆贺,今年他想赶一赶或许能赶上。
痦子哑火,呲着牙狠狠对身后的兵吼道:“他娘的回去就去日月山里给老子加练去,不过关的不许出山!”
“是!”声音激昂传出老远。
痦子愤愤狂甩马鞭赶上去。他是真服气,这特么练兵也比不过人家才入营一年多的新兵,次次被压在地上摩挲,面子里子都特么快掉光了!
后方的将士也加紧马腹甩起马鞭迅速跟上,一行几千人穿山越岭几千里往西北军营极速赶去。
三日后,一队几千骑兵顺利入了营地。吴莫言和痦子下马,散去众将士自去所属营地安置,他二人疾步赶去薛大将军营帐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