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京北日报的工作太辛苦了,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要是真的想工作的话,还是等身体调养好之后再去。”
黎知晚抬头看他,语调平淡:“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周庭语气有些重,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厚厚的羽绒服和毛衣往上一推,果然在靠近上臂的位置看到很多新旧伤痕。
刀痕累累,看着触目惊心。
“你告诉我,你现在这样,适合工作吗?”
黎知晚用力将衣服拉回去,拧着声说:“我不是一直这样。”
周庭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根据那个心理医生说的药量,绝对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她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准哪天真的会离他而去。
自残和自杀,界限并不遥远。
何况她已经自残到如此地步。
所以他才匆忙结束国外的研究,以最快的时间赶回来。
黎知晚依旧执拗的说:“你不是也生病了吗?你能工作,我为什么不能。”
“你还不清楚吗?”周庭语气很沉:“你比我严重得多。”
他这几年用药细心调节控制躁郁症,最多头痛失眠,情绪不稳,已经没有再出现过自残的现象。
而黎知晚真的是在强撑。
周庭靠近她一步,垂眸看她被风雪浸湿的眼睫,说:“晚晚,你听话好不好?”
“工作和学习远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你经不起劳累了。”
黎知晚听到他的话,突然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
“听话?”她抹了下脸上的泪,说:“从小到大,我还不够乖,不够听话吗?”
“我妈让我努力学习,我为了让她开心,哪次不是第一名?黎术打她,我给她挡,每次被打的浑身是伤的时候,我都不敢哭,我怕她难过。”
“我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学校和老师不让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做过。我被校园霸凌时不敢反抗,甚至被…凌辱时也不敢为自己伸张正义,因为我知道没有人站在我的身后。”
“无论任何时候,我都在听话,所有人都在夸我乖巧懂事,可有人问过我一句,问过我愿不愿意乖巧听话吗?这么做…委不委屈吗?”
她越说越失控,后退一步,看着这漫天风雪,指着周庭说:“不对,你问过。”
“周庭,你问过我委不委屈,你说你会永远站在我身后保护我,你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我。”
“可你怎么做的,你还记得吗?”
她的声音由于太过失控,而变得有些哑。
周庭看着她眼里的泪,眼眶也一点点泛红,声音哽到难以言喻:“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黎知晚尽量止住哭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别再道歉了,你没资格道歉。”
“如今我这个模样,你该庆幸才对。”
“我若是死了,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她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迈步欲走。
周庭及时拉住她的手腕,有一滴泪落入风雪里。
“晚晚,好好活着,就当我求你。”
“我能治好你的。”
“怎么治?”黎知晚拂开他的手:“乖乖听你的话,辞掉工作,好好吃药吗?”
“周庭,我真的累了。”
“这辈子活到现在,我听话听够了,往后不想再听任何人的话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进风雪里。
万家灯火,各家团圆的除夕夜,她与周庭在寂寥的街道分离。
她走时,停在街对面的一辆迈巴赫也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