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尊重他们!”在另一边,秦刚正在非常郑重地嘱咐着。
这次金宇跟着他完整地看过了天津的墟寨、浮阳河的入海码头、还有这里的牧马场与骑兵学校,终于算是对于现在的新沧军与沧州的总体形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全新认识。
“决不能把他们看成是俘虏、更不能认为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秦刚继续说道,“小南河寨的这一战,并不是简单的一场胜仗,它让我在河北找到了一条可以快速发展的可能。你看他们,都是天生的骑手。我们如果坚持狭隘的看法,不仅仅是没法短时间快速提高我们骑兵的作战能力,更是在自己面前放着太多的敌人与对手。所以,我们要善于从他们中间的找老师、找帮手,这便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下官明白了。”金宇虽然一时之间还很难完全消化着不断刷新他认知的这一切,不过他却完全相信眼前的这批人对于大宋骑兵建设的重大意义。
“对了。”金宇把已经接收的所有全新信息梳理了一遍,问道,“这一路看来,我们至少已经新得了一千多匹的好马。而且天津寨那边,此后的新马还将源源不断地过来。如此看来,这么多好的战马,不仅仅可完全满足于骑兵的需要,事实上我们还可以从中剔出一些比较一般的马匹,卖到市场上去。”
“嗯!眼光要放开些。”秦刚点点头,“要像在西北那里一样地去看待,马是资源,并不一定非得要成为战马。眼下沧州的民生就是要先把经济搞起来,之前在西北已经推行过的青苗贷、保马法,都可以在这里搞起来,军队这里淘汰下来的马,让百姓们跑生意拉货干家活都是极好的帮手。”
“那以后,我们这里的马越来越多,朝廷那里会不会有麻烦?”金宇有点担心。
“麻烦?会有什么麻烦?朝廷到底是嫌马多还是嫌马少呢?”秦刚故作惊讶道,“本官在沧州殚精竭虑,为朝廷努力解决缺马的大难题,好不容易有了成效,待之后马匹有了富足,还会补充河北路的其它诸州,难不成这种事情不给功劳?还要追究本官的责任吗?”
“那倒不是,下官只是担心,朝中可有御史一直盯着修撰。北辽对我们禁售马匹,我们对辽禁售粮食,现在沧州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优质战马,会不会有人全怀疑我们向北辽违规出售粮食呢?”
“那就让他们来查好了!”秦刚双手一摊,“他们来查什么?要说查买卖马匹,对我们禁售马匹的是北辽,北辽不来查,他们查个屁!如果说是来查粮食,他们能查出什么?河北的粮食我们卖了吗?朝廷调拨的粮食我们卖了吗?更别说今年的粮食都收不着了,我们还指望着朝廷的救济粮呢!”
金宇慢慢地有点明白秦刚所说有意思了。
“所以,这些马就是我们沧州百姓养出来的!任谁来了,说破了天都是这么个结果。”秦刚拍拍金宇的肩膀,提醒他说,“再说了,沧州的事情,朝堂怎么才能知道?除了你和我,最多再加一个钱通判吧?那钱通判想不想要业绩了?想不想升官了?沧州多了这么多的马,也就意味着有了更强大的财政能力,有了更强大的军事防御能力,一个边州的通判,他会吃饱了撑着去举报这些事吗?”
“打死他也不会!”金宇很实在地回答。“但是,沧州还有走马承受。”
“走马承受只会汇报给皇上事实结果,我多养出了马,但又没有少粮食,皇上会责怪我吗?”
“不会!”金宇老老实实地回答。历来的皇上只看结果,而不会去烦扰原因,更何况当今这位对于秦刚的偏袒,简直有点令人发指。
“那你就放心大胆地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本官到任后,大力推行保马法,以至于沧州的马匹繁衍甚多,所以就欢迎河北各州到我们这里来买马,量大从优,先到先得。”
“修撰还要卖马?……哦……!”金宇此时才恍然大悟,“相信的人一定来买马,买了马的人都必须要相信。这样,河北路的所有官员就会与修撰站在了一起……”
“这就叫‘利益共同体’!拥有共同的利益,大家就会和睦相处。包括……”秦刚指了指北面天津寨的方向,“那边,现在都已经在这利益共同体之内了。”
金宇已经听得有点惊呆了,这叫什么事?连敌国对手都能被拉进这所谓的“利益共同体”吗?不过,眼前的事实却证明了,的确会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以为政事堂的那帮官员们把我派过来,是想和北辽真的开战吗?”秦刚边说边道,“他们谁也没这个胆子!所以,他们只是希望形成平衡!让北辽不能再进一步有动作,同时也根本就不想对北辽有什么动作!那今天我们形成的这个形势叫什么?不就是平衡嘛!谁要来打破这个平衡?谁就是罪人!满朝堂、满天下的罪人!”
远处的天色开始有点阴沉,过于低矮的云层,意味着久旱数月的天气终于能够有了转机。
虽然在此时,除了沧州之外的蝗灾已经成型并祸害甚广,但是如果雨水能够很快地降下,则意味着今年蝗灾的尾声已经到来。
同时,久旱干裂的土地,也能得以滋润,各种抢种补种的农活,也有了相应的指望。
京城,先是传出了辽人正月开始在南京道的各种动作的消息。
尽管政事堂再三叮嘱要注意这类消息一定要注意保密。但是漏风一般的大宋朝堂向来就捂不住任何的保密消息,反而越是需要保密的消息,就越容易成为各方竞相传播的焦点话题,并迅速登上了京城各家小报的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