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对于秦刚与李清照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
自从李清照到了沧州之后,他便直接在州衙的后门附近整理出了一处独立的宅院,先是让秦盼兮搬了过去,再安排了两个粗使婆子,让她们一同陪同着李清照住在了那里。
这样安排的话,李清照在沧州的起居就不太会有什么闲话了,而且从这里直接可以通过后门进入州衙,进出来往之事旁人一般都看不到。
这样的安排看起来似乎有点多余,但是金宇却深知,这李清照的父亲好歹也是朝中秘书省的官员,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子跑到沧州来,就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可千万别在沧州这里传出来不太好的是非。
然后,他又在整个衙门上下都严格叮嘱过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去议论甚至提及李清照在这沧州的事情,好在不论是秦刚的名声还是他的威信,在这里都还算是不错。
王仲琓到了沧州之后,秦刚不方便立即接见,而是由金推官出面,先是安排他们一行在城里最好的客栈住下,然后再带到了李清照的住处。
这娘舅先是看了院里是秦刚的妹妹陪着自家的外甥女,此外还安排了使唤的婆子,看着在这沧州也算是没有亏待,后来又听说是从大名府时就被发现并一路护送着送到这里来的,总算是里里外外先把心给放下来了。
所以在对李清照除了开头的几句责备“不懂事”的场面批评话之外,更多的都是关心她在这里是否吃得习惯、住得顺心,以及赶紧早点收拾了东西与他回京城去,以免让爹娘牵挂之类。
李清照虽然性格独立好强,但是在见了自家的娘舅之后,又听到了母亲因为她跑出来而茶饭不思、担惊受怕的话之后,也是强硬不起来,听得几声劝说后,也就答应第二天一早便随他上路回京。
王仲琓把这些事处理完了之后自然还是要去拜谢一下秦刚,除了他是当地的主政官员之外,至少这些表面上的照顾以及到京城的及时报信一事,还是需要当面感谢的。
秦刚却是对与王仲琓的见面相当地重视,特意还摆下了私家酒宴招待,叫了自家妹妹以及李清照一起坐着,酒宴间除了场面上的一些客套话之外,还有意聊到了王仲琓在京城石子巷那里的房屋出租一事。
秦刚自然是盛赞王仲琓当年眼光独到,提前购置了如此好的房产,眼下的租金收入,也成为了一项稳稳的进项,然后便顺嘴一句提到:“石子巷紧邻袄庙斜街,在这个地段上,不单单是租房收益完全不用担心,要是用这个房子单独开上一家店铺,那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收益则会是要好过房租好几倍的啊!”
“话说的虽然是这样,只是京城里开店铺,要的是有独特的货品、专门的供应路子,还需要商业行会的关照。我等都是外行人,贸然之间,也是摸不得个头绪。”王仲琓客气地说着,心里却是有着嘀咕,早就听说这秦刚虽然做着高官,却在京城里与商行各路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好几样京城畅销的东西,都是出自于他那里。
“哎呀!说起来这事真是,三舅这里有着好的门面房子,却愁没有合适的项目好做。我那在大名府的禠哥却是发愁手头有着极好的生意想到北城开分店,却找不到合作的人与地方。”秦刚顺势说起这话后,又赶紧解释一下,“对了,我说的这位禠哥,便是前李相公的四子李衙内,如今回了大名府做生意。上次清娘来沧州的半路,就是得到了他的一路护送。”
秦刚在这句话里直接称起了三舅,惹得李清照狠狠地瞟了他一眼。
不过王仲琓却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做生意的这个话题给勾起来了,直接问道:“这李衙内是想在北城开一家什么分店?”
“也就是香水店啦!京城里各家胭脂水粉店的各式真花香水,都是李衙内这里专门供的货。只是现在这香水用得多,也不仅仅只是各家的娘子姑娘使用,京城有脸面的大家,男子用得也是不少。所以他现在人在大名府,作坊的产量做大后,总想着能在北城市口好的地方,专门开出一家专卖香水的店铺,他是有货有销量,缺的就是店面和管店铺理的人。不知三舅对此事有无兴趣啊?”
王仲琓心里却是一阵激动,他久居京城,虽然并不专门做过生意,但是却知道最近几年,京城里的这香水却是风靡全城的好东西,常常会卖得断货。就像秦刚讲的,如今许多王公贵族的男性,也会以合适的香水喷洒为各自身份的象征。
这个生意,绝对是一项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王仲琓也顾不上去猜测秦刚的用意,只是试探着说:“其实我那出租的几间房子随时都可以收回来,别的不敢说,要是开一间香水店正是大小最为合适,而且我那不成器的老大王殆读书不成,也算是闲赋在家……”
“啊呀呀!所以说这件事,不就是瞌睡遇上了一个枕头,巧了么?!”秦刚直接一拍大腿说道,“禠哥那有货缺人缺店面,三舅您这里有人有店面,发愁不知道卖什么。这事我就代禠哥他作主了:店就开在您那个地方,铺子平时交给殆哥去管,这就算是您既出店面又出人,算您……六成,对,就六成的股份。然后这殆哥算是店里的掌柜,在京城做事嘛,我看另外再给他先开个三十贯的月俸,三舅您看如何?”
这王仲琓本来试探完话后,便端起茶杯假装喝水,想掩饰一下自己有点激动的心情,不曾想秦刚就这么一开口便许了他六成的股,以及家里老大一个月三十贯的高俸酬,他一下子被惊吓得“啪嗒”一下把茶杯打翻在了桌上。
“三舅!”李清照却也不满她舅舅这样子的失态了。
不过,秦盼兮却是笑眯眯地说道:“不妨事的,我这杯子买得不好,太滑太滑,我去再重沏一杯,没事的。”
一经打岔,这王仲琓也算恢复了常态,赶紧说:“这事不太好吧,我知道这香水是京城里的好生意,我这股子占得也有点多了,而且给我那小子的月俸……”
“不多不多!”秦刚摆摆手说,“前面还说过您那地方是寸土寸金呢?而且殆哥的的月俸一事,您先体谅一下,刚开店,先只能定这么高,等生意好起来了,再提。”
“不不不,我不是嫌低,是说太高了,他刚学习这事,哪能拿这么高!”
“不高不高,这京城里做个掌柜,好歹还要应酬、交际。”秦刚却是拿出了派头,“这件事,三舅你就听我的,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给禠哥去信,正好回程路过大名府时,就让他派人跟您回京看铺子,签契约,再定开店的时间。”
王仲琓这时才注意到,秦刚已经喊了他好几声的“三舅”了!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香水铺子一旦开了业,不仅仅是之前的房租收益能够上升好几倍的事,关键是自家老大也算是在京城里有了营生,以接下来的娶妻成家的事,也就不用太发愁了。
他也只能举起盼兮给他新沏的茶,以茶代酒,表示感谢。心里却念叨着:“清娘啊,不是娘舅太自私,家里这几个表哥对你都算是不赖,你这事也算是帮了大表哥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