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符二年,八月十四。
宜婚嫁、赴任、开工,忌出行、开渠、畋猎。
秦福便是选在这一天,在京城儿子的府宅中,送义女秦婉出嫁。
虽是义女,但秦婉自入秦家以来,一心报恩,对其尽力侍候,又兼温婉恭顺。秦福之所以当初希望儿子能将其收为妾室,也是对其十分喜爱满意。
如今,他也见过了未来的儿媳妇李清照,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事。而秦婉变成他的义女,再嫁予赵驷,便是凭空给他多了一女一婿,同样也是令他红光满面、心满意足。
尤其是看了儿子秦刚为秦婉备置的丰厚嫁妆,他更是心潮澎湃,一早就往着那放置嫁妆的屋里去转了好几遍。
秦盼兮看到后,不由地顺口嘲笑起他,而他却两眼一瞪:“你知道个啥?我这是要在记账,刚哥给后认的义妹,都能备下这么多嫁妆,等改天你出嫁时,他可得要备下多少?”
盼兮虽然脸上一红,但和自己父亲说话,她也不怕羞,便说:“我哥和我讲了,婉姐备多少,就给我备多少,不会让我吃亏的!”
“瞎说,你是亲妹妹,他怎么能一样子多?!”秦福转念一眼,“对了,我明白了,多出来的一份得是我给你准备的。嗯,最近我得想法子跟他多要点钱来!”
“嗲嗲!哥哥平时没少给你钱吧?你还向他多要!”
“傻闺女,我这可是替你要的!哎!你不明白的。”秦福眯起眼睛,一脸的幸福样,又是一脸地若有所思。
这天大早,天还没有亮,秦刚帮赵驷在城西麦家园租的一个院子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便是那天李迒带着看的最后一处院子,大小合适,虽然只有一进,四五间房,但是胜在租金只须一个月三贯钱。
赵驷虽然有秦刚给他的贴补,但是明面上这个钱也占了他俸禄的不少,不能过于张扬。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院子,在京官里也算是不错的了。
因为要办喜事,可以先行和邻居打打招呼,临街借地搭起一些彩棚,京城人都讲情面,也喜欢借借喜气、看看热闹。更何况,听说这家人虽然是新来的,但娶的可是堂堂颖县开国男、宝文阁待制的妹子,大家都会给些面子的。
京城里有专门主持婚事的司仪,是由秦湛出面找来的,包括所有的仪仗、流程、酒宴、接待,全部按照京城最规范的标准来做,基本不需要赵驷费心。
赵驷则是换上了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
这些年里,他虽然一直在西北为将,但这次也算是入京做了官,许多人也知晓他与秦刚之间的关系,聪明的人便趁此良机上门送礼。
此外,秦刚还得给这个妹夫撑些门面,又提前安排了赵子裪、秦湛在生意场上的一些朋友,包括胡衍他们,都作为男方的亲朋好友在他这边。
而女方的宾客则丝毫不用发愁,秦刚还得设法推掉一些不太熟的关系。
这里面值得一提的是,王厚以及童贯虽然人还在西北,却是早就拜托过了在京城的家人及熟人,一听闻此事的时间定下来后,都来给赵驷送上了贺礼。
宋时的婚礼,一般会提前一天,由新郎家雇人向新娘家里送去催妆礼盒。赵驷则采用的简化方案,在当天上午,象征性地配置一些食茶、面点和羊肉,再贴上红色的“五子二女”喜庆剪纸,送过去的意思就是要催促新娘的嫁妆可以开送了。
那么,新娘家便开始进行送妆、也称发奁。京城里的风俗,大家都会从新娘家的嫁妆发送规模,来看新娘的出身与地位高低,以致于这攀比之风闹得后来皇帝都有点嫁不起女儿了。
而秦刚这次也成为了助涨此风的“黑手”之一,从麦秸巷出发的送妆队伍,足足有百人之多,每一挑的妆奁上都是由秦婉与盼兮两人亲手剪出的红纸喜字和礼花。
赵驷等嫁妆到了后,便与送嫁妆的新娘家人一起在新房内挂帐、铺设床被,置挂喜花。
此时正式迎接新娘必须要等到太阳西落,黄昏当头时才会出发——这才是婚(昏)礼嘛!
宋之前的贵人婚礼不主张奏乐,因为儒家认为音乐属阳,对属阴的新娘不宜。
但民间却哪管这些,早早就将喜乐引入婚礼中,直到前些年赵煦大婚时开始使用了乐人,之后京城的迎娶队伍中便就有了欢快热闹的喜乐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