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个江湖剑客,最擅长快刀斩乱麻,他好半天说出三个字来:“杀了他。”
杀了这个欺骗她的人,为玉家上下几十口亲人报仇。
云非躬下腰去,捂着胸口,难受得紧。他静静地看着,面具下的目光柔和了些,像是在询问。云非轻摆了摆手:“没事,方才牢里太闷。”
白惊风知道,人非草木,他说:“让我来。”也省得她去冒险,弑君是天大的事。
“你别插手,”她站直了,脸色有些白,“你对我对玉家,都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况,皇宫守卫森严,不比漱玉山庄,你根本进不去。”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来:“一滴致命。别勉强。”
云非点了下头,伸出去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一把抓过瓶子,揣进怀里。
旬月之后,大周国普天同庆。
今日之大周统一了三国,厉子羡重新划分州县,整顿吏治,又将各国文化精粹集中编纂成册。
这一晚,京城万家灯火,花市灯如昼。帝后同登高台,“俯瞰九江水,旁瞻万里壑”。
皇宫里还燃放了烟火,连伤势才好些的宁心和缠绵病榻的太后也出来观赏,宫中许久不曾有这样的热闹盛景。
繁华散去,帝后今夜一同歇在霞光殿。
廊下也结了几盏彩灯,将如水的月色染得旖旎斑斓。云非命人上了酒,还有她亲手做的芙蓉糕。流金般的帷幔放下来,摇曳着一室暖意和脉脉温情。
云非弯着眉眼笑起来:“皇上觉得,像不像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大婚时也在霞光殿,彩灯交织着月光,像是从梦的开头,走到了梦的结尾。
“不像,”厉子羡勾了勾薄唇,“那晚没洞房。”
云非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她问:“杀玉家满门的人,是你吗?”
拐弯抹角的太累,云非有点腻了人类的阴谋算计。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去地说话,这人命关天的事,还是说清楚为好。
厉子羡答得很淡定:“是。”
一来一往,他果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干脆。
云非不再问了,起身,专注地为他倒了杯酒,把酒杯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亲手酿的酒,加了点漱玉山庄的竹叶,你说过,你喜欢竹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