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汽修厂的空地上,最后一个重伤的飞车党混混也死了。
这是个十七岁的小孩,灾难爆发前是在职高学汽修的,机缘巧合之下,跟了桂八这么个不靠谱的大哥。
在白天的冲突中,他让某个动员兵的一记垫步突刺扎伤了左边大腿内侧,当时看着问题不大,而且这小子还能硬挺着说两句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煞白。
春草曾试图救他,然而初步诊断的结果,却无比糟糕。
——他的大腿动脉血管被刺刀切断了。
有个医学常识必须讲一下:动脉血管其实是一种十分有韧性的人体器官,如果因为受伤发生断裂,血管的这种弹性就会导致可怕的卷曲收缩。
比如说,颈动脉断了会缩进胸腔,腿动脉则会缩进盆腔,甚至是腹腔。
如果医生想为你止血,就得想办法把缩进去的血管给拽出来。
很不幸,这个小年轻的左大腿动脉在发生断裂后,大概率就是直接缩进了肚子里,并且还在他的腹腔内部持续失血。
最要命的是,他腿上的伤口还极小。
因为是步枪刺刀导致的穿刺伤,其能供春草使用的手术视野几乎等于零。
小姑娘就算是给他紧急打了麻药,还用手术刀划开了更大一道口子,将手指伸进他的伤口里朝着盆腔方向一阵猛掏,也依旧没能把那根断掉的动脉血管拽出来。
但他的痛苦其实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短时间内大量失血加上麻药的功效,这个曾经走上了歧路的小孩很快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昏迷状态,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妈,你咋个不等我,我,我好冷……”
当夏天的如火晚霞慢慢落在他的脸上,这个飞车党小混混的人生也在其最后的喃喃自语中,随着呼吸声越来越小,最终彻底画上了休止符。
不过说来也很正常。
这种可怕的外伤,别说是缺乏条件的现在,就算是放在和平时代的三甲医院的外科手术室里,能不能救回来也在两可之间。
“你尽力了,好了,让一下。”
拍了拍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的春草的肩膀,林岳又看了看眼前这具尚未失去体温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刺刀,瞄准了死者的头颅。
“我来吧。”
姑娘尚未洗净的右手抬起,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刺刀夺了过来。
噗嗤!
锋利的刺刀迅疾地扎进了死者的右眼眶,在戳爆眼球的同时,又横向一搅,立刻就将原本完好的大脑捣成了豆腐脑。
如此处理,彻底断绝了这具尸体因病毒重新活化,变成丧尸的可能。
“走吧,吃饭去。”
抽出刺刀,在死者的衣服上蹭干净血液和脑浆,春草的神色依旧淡漠,看上去并未因一条生命在眼前的逝去而感伤什么。
见状,林岳只得耸耸肩,叫来两个动员兵把这具还温热的尸体抬到一边去,准备找个机会将其火化,或者埋了。
白天的战斗很残酷。
动员兵们完全是按照生死搏杀的标准来收拾这帮家伙的,一共十三个飞车党混混被逮住,其中两人被当场打死,余下四人重伤,还有七个伤得比较轻。
而在刚刚,最后一个重伤的混混也死了。
那七个伤得比较轻的,在被紧急审问完有关那逃走的强化人的情报后,已经被关到了汽修厂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至于是杀是剐,是劳改还是死刑,小林先生思考一番,决定明天再说。
因为现在他饿了。
……
同灾难爆发前惯常的一日三餐不同。
为了节省粮食,加上雷振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忙活不过来,所以鑫宏汽修厂幸存者营地,目前实行的是两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