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只要还没死,就让她出来见客!一个妓子,会弹几首琵琶就金贵起来了不成!一点儿不舒适,就敢摆架子,是她娇气?还是你这醉花楼店大欺客,不把我放在眼里?”
陈峰遥说着冷笑起来,难不成是他没亮明身份,连个老鸨子都敢欺他?
本就是一脸的凶相,再配上狠意,愈发令人心生畏惧了。
秦妈妈见状,硬着头皮强挤出一丝笑容,谄媚地说道:“哎哟喂,大爷您千万莫要动怒啊!我哪里敢有半分怠慢您呐!您稍安勿躁,先在雅室里歇息片刻,我这就去把瑛娘唤来侍奉您。”
说完,秦妈妈迅速变脸,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等待吩咐的龟奴厉声呵斥道:“大壮,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恭恭敬敬地引领这位贵客前往雅室!”
那名被称作大壮的龟奴立刻连连点头哈腰,抬起右臂在身前比划出一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地对陈峰遥说道:“爷,您里边儿请。”
陈峰遥缓了脸上的厉色,顺着龟奴引导的方向,往前走去。
随着陈峰遥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秦妈妈脸上的假笑也一点点消失殆尽。
风韵犹存的身子一扭,帕子一甩,刺绣精美的绣花鞋踏上楼梯,发出脚步声极快地“咚咚”声,嘴里骂骂咧咧地小声抱怨着。
“瑛娘这小蹄子,敢给老娘惹事,老娘这回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秦妈妈的脚步停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三间房,抬手敲了敲门。
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请进。”
秦妈妈脸上的不善表情一收,重新挂上笑颜,才推开门。
“瑛娘,下面来了一个客人,点名要见你,说是仰慕你已久,就想听你弹一曲琵琶曲儿。那客人我看气度不凡,是个身份不简单的。你快去见见吧。”
瑛娘擦拭琵琶的手不停,侧对着门口坐着的姿势也没有变,只淡淡地说。
“妈妈,我不想驳您的面子,可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并不想去见别的客人。您若非让我去见,到时候惹恼了客人,您又要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等着周大人给你赎身呢。可他这不是还没给你赎身呢吗!妈妈不是泼你冷水,我但凡能为你周旋的,都为你周旋了。但凡有人找你,我都是借口说你身体不适。可今日这个客人愣是不依不饶地非要见你,你就去弹一曲儿吧。周大人要是不能给你赎身,你也能再找个依仗不是?”
瑛娘终于放下手中的琵琶,转过身子,正对着秦妈妈,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妈妈暗骂,不让人省心的小蹄子,十足的祸水!有本事让周大人早早给你赎了身,八抬大轿抬进周家门里,也省得留在这儿给她招惹麻烦!
秦妈妈坐在瑛娘的身旁,温声劝导,“咱们这样的人,一天不出这地方,就要一天受人挟制。周大人难道不知道吗?他若是为你考虑,就该早早把你接走,哪有让你在这种地方为他守身如玉的道理?”
瑛娘面色苍白,螓首低垂,张了张嘴,声音里透着难过,“他也是身不由己,有许多为难之处……”
秦妈妈撇了撇嘴,手拿着丝帕拍着鼓囊囊的胸口,面露难色地抱怨。
“妈妈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是有许多为难之处啊!你也可怜可怜妈妈我吧,你若是不去见客。那煞星怕是会砸了我这醉花楼哦!”
瑛娘握着帕子的纤纤素手紧了紧,却还是低着头没开口。
秦妈妈唇角往下沉了沉,眼睛一转,似是不经意地询问。
“小果儿这小蹄子又跑到哪儿去偷懒了?不在这里守着伺候姑娘,成天就知道疯跑。”
秦妈妈突然语气急转而下,不似与瑛娘说话时的和煦,带着凌厉地斥责意味。
“等一会儿她回来了,非得让她去惩戒室里好好给她紧紧皮,看她还不长记性!”
醉花楼里有间惩戒室,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亦或是犯了错的姑娘们或是丫鬟婢子们。
醉花楼不同于其它地方,惩治人的手段也独具特色,他们并不会采用会在身体上留下明显伤痕的刑罚来对待这些女子。
姑娘们要接客,脸上或是身上带了吓人的伤,还怎么伺候客人?
醉花楼自有一套折磨人的法子,既能避免让姑娘们的皮肉着了痕迹,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醉花楼里姑娘们除了被生活所迫自愿沦为男人的玩物外,还有的则是被卖进来的,更有甚者,是因为家里获罪,被充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