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面是一片烂尾楼,右边是高架桥,左、右、后边都是居民区,方圆2000米以内,酒店的主楼最高的,酒店出门口向左走16分21秒是海湾大桥,右边过去8分钟44秒(不含红灯时间)到友谊购物中心等繁华热闹的地方,即便是潜伏在居民区对四楼的目标狙击,那么离开的路线不好安排,而且,经过上次的失败,对方的保镖肯定早就有了防备了,想想后边几次去到目标的别墅,都被真真假假明处暗处的防御设施拦住了:他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杀人是艺术,靠力气跟粗狂那是莽夫所为。
他一付马来华侨的打扮,白底红花的短袖衬衣,白色沙滩裤,深色沙滩鞋,白色沿帽下边戴副大墨镜,皮肤用一种油弄成棕色,眉毛跟头发染成杂白,左耳上粘了一只小小的钻石,手里还拿了一付折扇,腋下夹着一个皮包,里边装着上好的雪茄,还有外观跟雪茄一样的武器。慢腾腾的从21楼的房间步出,他对自己的化妆是很有信心的,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当然,他对自己的任何一个造型都是满意的,因为这是自己。可惜,这里无法像在家里那样装满镜子,可以看到立体的自己。
唯一的漏洞是眼睛,所以,墨镜还是要戴着。
他随着电梯里参加会议的几名老外一起到了四楼,转了一圈,用比汕头普通话还要难懂的口音颤巍巍的问了服务员这里是不是喝下午茶的地方,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拒绝了服务员帮他按电梯的好意,沿着楼梯,背着手,走到三楼的茶楼去了。
他看到了戴着墨镜的阿铮,高大的鲨鱼,精瘦的阿明,还有散布在会场的几名以色列保镖,他知道如果今天动手,就算得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估计自己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他早就有机会在会场放置炸弹,甚至可以用最难找出、杀伤力较小的单质液体炸弹,但他是绝对不肯这样做的,虽然单质炸弹的威力很小,但爆炸所产生的强烈气压会导致会议室的玻璃、电器等物品变成碎片,从而伤及无辜。
我是结束生命的艺术家,不是屠夫。他想。
他打算好好的喝一次下午茶,再好好的睡一觉,离雇主要求的时间近了,不过不要紧,没人能要求自己去做还没准备好的事情,没人能要求自己按他的要求办,没有人。
要做一个好的猎手,就得学会等待,学会寻找最好的机会下手。
他就在三楼的窗边的位置坐着,一直等到四楼的会议散场,一直等待楼下的车辆纷纷离开。他看见众多的以色列保镖护卫着一名男子离开,他看见阿铮、鲨鱼、阿明坐上昊莲的那辆加长的LincolnLimousine离去,还有阿铮临上车时,摘掉墨镜,朝自己的方向瞅的那一眼。
夕阳西下,洒水车播放着千篇一律的音乐驶过金砂东路,唐文的帽子跟眼镜放在右边,皮包放在腿上,脱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耐心的候汤、淋罐、烫杯、冲茶、刮沫……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9。生活其实处处潜伏危机
日子一天一天重叠,机械,但却没有麻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杀手在下一秒钟是否出现。
阿铮每天除了锻炼跟工作之外,也会跟鲨鱼及阿明聊聊一些部队的事情,他牢记得该说的话就说不该说的话不说的准则,算是打发日子吧,他想很多人肯定觉得保镖的生活是枪林弹雨刺激无比的,这类人的脑子是在80年代90年代的电影中长大的,实际上,保镖的生活还真算得上无聊透顶。
你要耐得住寂寞。你要控制住感情。
但谁敢保证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个软弱的地方,而感情往往是刺进软弱或坚强中,最尖端的武器了。
鲨鱼那孩子跟阿铮说了很多东西,他的过去,他的工作,他的妻子(他离开部队迅即结婚),他的战友,还有死去的那名保镖的来历,他都告诉了这个曾经是自己的老师的兄弟。
阿明呢,每天都会给他的程小姐打上一会儿电话,单纯而快乐的爱着那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他跟阿铮一样拿着周薪,他都会给他的程小姐存上一部分。他完全的信任着阿铮尊敬着阿铮,而阿铮也会教他一些自己用血换回来的战斗技巧,他们三人,慢慢的成为了一个整体。阿铮内心欢喜,他喜欢团队,也相信团队的战斗力。
谭光有时候也会跟阿铮聊天,看得出来,谭光很想走近这个团体,但他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像他们一样,他出身于武术世家,小时候便显露出惊人的武术天赋,他的爷爷跟父亲都是在行内很出名的保镖,他们坚决反对谭光从戎,他们希望自己能像当年湖南的神腿杜心武一样成为中国第一保镖,谭光呢,在孩提的时候就崇拜着李连杰,可是,李连杰全世界也只有一个啊,现在他可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做好自己的工作,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你就是英雄。这是父亲跟自己说的。
他从没放弃过对武学的追求及工作的执着,但也知道这年代单纯的能打只能做一名莽夫,他潜心攻读了很多关于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他想,玩刀的人死在刀下,如果自己哪一天失去了这身武艺,或者离开了这个行业,还能凭自己的其他能力去混口饭吃才是。而自从昊莲把自己从上一个雇主那里请来到现在,整整四年时间,她给自己机会去接触更多更广泛的一面,手把手的教自己去打理公司的一些事务,对此,有些感激,可是工作就是工作,这是自己的教官天天在耳边吼叫的,他说,你不能有情感,你在做事的时候,你只是个机器,你他妈的明白没有?
看得出来,阿铮对自己是善意的,可他却无法博得鲨鱼跟阿明的好感,他不知道这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比自己年轻的人为什么对自己存有敌意,他对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包括他自己喜欢昊莲,但昊莲却对阿铮一付情深款款的样子,自己都没有恼过阿铮,他觉得,既然昊莲喜欢阿铮,阿铮肯定比自己强,强在哪里虽然还没有搞清楚,何况工作跟情感是必须分开的,这是工作,天职,是道义。
像今天这样的决定,昊莲都要跟阿铮商量一下再决定,谭光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从昊莲的办公室出来,跟坐在昊莲办公室右侧的秘书室玩电脑的阿铮打了个招呼,门口站着的鲨鱼只是对自己的问候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墨镜后边的眼睛有没有笑意。阿铮微笑着跟了出来。
昊莲打算将自己的办公地点迁移至广州公司。
对于搬迁,阿铮一个否字都没说,他甚至觉得跟自己说这些都是多此一举,自己不过是个“雇工”,只要在不违反自己的原则的前提下,去到哪一个城市都是一样,广州无非是一个人口密度高一点,防范难一点罢了,都是一样的工作。
但他反对昊莲说要开车过去的意见,因为从汕头开车到广州,最快得5个小时,何况现在惠来地段的高速公路在整修,这样会延长时间。那么在这几个小时的路程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阿铮建议,自己跟谭光还有阿明三人陪昊莲乘飞机去,后天早上走,而鲨鱼跟司机明天中午就可以开车去广州,鲨鱼提前一天过去,还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至于昊莲位于广州二沙岛的别墅,还是自己过去布防的比较好。
昊莲没做思索就答应了阿铮的建议。
她相信阿铮,她知道,言出如山、有诺必践这8个字,能在阿铮身上完全的体现;这种人,将荣誉跟信念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跟他在一起,自己会安全。这是那个神秘的乐哥说的,她见识过乐哥的通天手段,所以,她也相信乐哥推荐的这个男人,值得自己信任,虽然只是一部分的信任。
自己又信任过谁呢?想想看还真没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很累,可是,又有谁值得自己去完全信任呢?这本来就是一个浮躁的尔虞我诈的年代,一个自信自恋的年代,一个不祥的年代,外公常说,生活中处处暗伏着危机,谁能信得过谁?像那条韩国狗,仗着自己要委托他跟东南亚的卖家合作,竟然安排两人到自己的身边,美名其曰叫保镖,实际上就是监视自己,不过其中的一条已经给杀手解恨了,另一条,看来阿铮可以摆平。
只是,潜意识里边,自己是多么的希望有一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