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怜儿说完立即低下脑袋,强忍着不让正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也不想让大哥看到自己痛苦、软弱的神态。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身影,秦军心中一痛,他知道今天的遭遇早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极限,于是立即放缓了语气,认真地叮嘱:“照顾好家人,好好活下去。”
“嗯!”怜儿坚定地点了点头,滚烫的泪水突然顺着脸庞“哗哗”得往下淌。
秦军终于放心了,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然后立即坐直身体,眼睛里喷出一股滔天怒火,紧接着立即转到后面,看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两只手快速挥舞起来。
在外人眼中,他现在只不过是在毫无规律地瞎比划,但是,在威远镖局的镖师眼里,这其中却自有一番深意。
这是一套专属于威远镖局的手语,是他的父亲秦振东以军中的手语为基础,创造性地发明出来的。有了这套手语,他们就可以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消息。
后面的镖师看懂了二镖头的计划,又转身将其传递给更后面的人,就这样,不一会儿,在场的镖师便全都获知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们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无一人慌张、怯懦,个个紧握着刀柄,坚定地直视着前方。
“这倒值得一试,杜知府意下如何?”薛怀仁要拍板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杜知府的意见。
杜望祖赶紧恭恭敬敬地回答:“一切皆凭大人做主,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他自然知道州牧大人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在逼他表态。他绝对相信如果自己胆敢说一个“不”字,“知府大人剿匪壮烈牺牲”的消息明天一早就会传遍整个武威城。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这么办吧。”薛怀仁终于拍板,一锤定音。
“哈哈哈”,楚总宝当即笑出了声,纵然是在这深夜,大家仿佛仍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露出的得意、嚣张。
见两位大人意见达成一致,钱大用提着的心当即放了下来,然后赶紧恭恭敬敬地提醒:“请大人撤去人马,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卑职去办。”
薛怀仁看向何斌:“让你的人出来。”
“大人!”何斌一时犹豫不决。
见此情形,钱大用立即开口:“哦,我忘了,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对此事的看法。”语气中满是阴冷、嘲讽。
何斌在州牧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于官场中的弯弯绕绕也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当他亲耳听着这些大人物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商量着杀人灭口之计,还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些本应以治国安邦为己任的官老爷现在正心安理得地商讨着如何助纣为虐,如何颠倒黑白,好像丝毫没意识到已经有几十人丢掉了性命。
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是一个拥有着精忠报国之志,为民请命之心的高尚之人,但是,最基本的是非观念、仁爱之心身体中还尚有一丝残存。
他茫然地四下扫了眼,见州牧大人、知府大人、世子殿下、督尉大人、还有州牧大人的二公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恐怖的压力和危险气息直接扑面压过来,他身体猛地一颤,立即哆哆嗦嗦地回答:“小人没有看法,小人,听,听令。”说完赶紧打马离开。
钱大用则阴阴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尽是杀意。
来到赤谷骑军的包围圈外,看了一眼里面的镖师,何斌当即愧疚地低下脑袋,然后只盯着武威城的士卒,沉声命令:“武威士卒,立刻撤出!”
这命令一下就意味着终于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秦军大怒,当即大声质问:“薛大人,这是何意?”
现场一片死寂,无人回答。
秦军怒火中烧,仰天长啸:“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听了这话,薛怀仁的老脸不禁一红,突然感觉有些无地自容。不过运气倒是不赖,由于光线的原因,大家都没能欣赏到他现在这副惺惺丑态。
州牧大人不说话,其他人也自然也无话可说,只有楚宗宝是个例外,他扑哧一笑,轻佻地讥讽:“怪不得你们镖局的人都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还不识好歹,原来都是瞎子啊,哈哈哈,这黑灯瞎火的,哪来的青天白日。”说完一个人“哈哈哈”得狂笑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军立即闭上嘴巴,懒得再多费口舌,因为他已经将心思放在了接下来的事情上。
得到了命令,两个赤谷骑卒立即识趣得从包围圈中退出来,让出一个两马宽的出口。
武威城的士卒急忙列好队,从这出口中鱼贯而出。
秦军则紧紧地盯着那个缺口和撤离的人马,心里紧张、认真地盘算着。
这时第七个士卒正好走出去,然而第八个士卒却突然与另一个士卒挤在一起,没有及时跟上来,秦军果断抓住了这个时机,立即放声大喊:“就是现在!”喊完猛抽马臀,举起单刀一跃而起。
那两个赤谷骑卒反应倒是不慢,立即打马,准备移回去堵住出口。
说时迟那时快,秦军“腾”得闪到两人身前,立即挥出单刀,只见刀身在月光的映射下闪耀出一阵骇人的寒芒,只听“唰,唰”两声,那两名骑卒便已应声栽下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