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绵竹一笑说:“我们来卖你画的,你要不要?”
店主一愣,说:“姑娘也是画画儿的?”
陶绵竹说:“我们四川绵竹的年画您应该听说过吧。”
那店主说:“自然听说过,姑娘一天能画多少张呢?”
陶绵竹听了这话一愣说:“恐怕要几天才能一张吧。”
店主摇了摇头说:“这个可不是深圳速度,若真是有了订单,一天不画个几十张,恐怕也没人敢下单。”
陶绵竹伸了下舌头说:“人又不是机器,能一天画那么多吗?”
店主抽了一口烟,又抿了口茶说:“别的不行,可这里行,这里可是深圳的大芬。人家常说深圳是文化沙漠,倒不并全是因为这里没有文化人,因为文化人全部都商业流水线运作了,油画全是打印机打印在油画布上的半成品,就连国画也可以打印在宣纸上,涂墨润染即可,姑娘没有这份行云流水的手段,怎么能创造出深圳的经济效益呢。”
陶绵竹说:“指画呢,不知道你对指画感不感兴趣?”
店主上下打着陶绵竹说:“姑娘把手伸出来,”陶绵竹把手伸到店主面前,店主上下打量着啧了口水说:“如果要是姑娘这手画的指画,好歹我全包了。”
陶绵竹看着店主色迷迷的眼光,忙把手缩回来说:“不是我,是他。”
店主这时才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四娃,说:“呵呵,是骡子是马,小伙子敢不敢试试。”说完将手一让,让到摆在旁边的画案旁。
高四娃看看陶绵竹,陶绵竹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高四娃又看了下店主,店主已经笑吟吟的站在了画案旁。
高四娃扶着画案上的毡子,案底的朱雕花纹,他的手不争气的又抖了起来。他这么多年来几乎是已经习惯了蹲在地上画画了,从来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在画案上画过。
高四娃颤抖的伸出手醮了浓墨一把下去,纸上顿时墨迹四润。指法也灵动起来了。他的手像是一条鱼,平时鱼都是晒在太阳下,而一但接触到了纸便好像鱼入江湖。
店主举到嘴边抽烟的海柳烟嘴顿时愣在嘴边,惊呼一声“你是六指。”
里面正在博弈的二人听到店主这话,举在半空的棋子顿了下,清脆的落在了棋盘上。
高四娃运指如飞,勾连走风,勾皴擦染点,指墨相润,疏密相当,数分之内一幅大鹏展翅跃然纸上。
店主把海柳烟嘴插在嘴里猛吸了几口,呆呆地看着满手墨水的高四娃。
“这个算不得上品,只能算个下等之作。”身后忽然有人说道。
高四娃和陶绵竹抬头看去,猛地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池一郎和张长长。
陶绵竹人长的太招摇,所以早被张长长看了出来说:“你,你不是我们车间的那个四川妹。”
陶绵竹怯生生的叫了声“张总好。”
池先生死盯着高四娃醮了墨汁的六指。眼睛里冒出奇异的光彩,良久才一笑说:“我还记得你,你是张总厂里的保安,你叫——高四娃。”
仅上次巴特尔的一句介绍,池一郎竟然过目不忘。高四娃从来没有给领导有过正面接触,这会儿也不敢正视池先生,把头缩下去,窘的手足无措。
池一郎望定高四娃说:“指画渊源很早,以前的多不留名,据中国史载,在晋朝就多有了名家,清代高其佩将指画发扬光大,高其佩先祖乃山东高密迁辽宁铁岭人,隶汉军镶黄旗。秀水张浦山著的《国朝画征录》中记载:其佩善指画,画人、鱼虫、鸟兽,天资超迈,情奇逸趣,信手而得,四方重之。近代中国画坛指画第一应该是潘天寿,他以指入画,领袖画坛,世人临摹潘天寿的画常以为他用笔遒劲非笔力可为,其实他在多幅画里以指画渗入,以水墨润染,后人常以指画追求笔墨韵味,孰不知,潘天寿以水墨来追指画效果,终成领袖群伦的一代大家。论指画分上中下三品十二等,下品以力使画,与真相似,中品以气使画,以形像似,上品以意使画,以意相似。所以若论起来,你这个只能算个下品。”
高四娃脸窘的通红,张长长见陶绵竹和高四娃是自己厂里的人,便拿出主人的身份说:“呵呵,真想不到,我们厂里的保安竟然有这般手段,池先生又是对此如此精通,若是喜欢,将这张画送您了。”
说过将高四娃刚才画的一幅鹰图送到池先生跟前。
池先生笑了下,将纸揉成一团,轻轻的掷在墙角,说:“我随便说说的,这等作品,火侯相差太远。”
高四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