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妈看着乔婉说,“婉儿姑娘还这么小,能知道什么。要不是老太爷给三爷留了钱,你说你家里的酒坊胭脂铺和田土是哪里来银子买的呢?”
黄氏看着乔婉没说话,但显然就是牛妈妈说的这个意思。
乔婉几乎要被气笑了,不过她没笑,只是很天真地看着牛妈妈,说,“难道不是我舅舅给补贴的银子吗?”
牛妈妈咧着她那一口大黄牙的嘴,笑着说,“婉儿姑娘呃,你舅舅会拿出那么多银子来补贴你家?”
乔婉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谁都知道我舅舅家里有钱,我大姨现在是两淮转运使同知夫人,是官太太。”
她说完,就转身出了屋,留着被噎了的牛妈妈和黄氏坐在那里。反正她现在年龄还小,就装幼稚将她们好好噎一噎。
乔婉到了厨院,正好和乔璟去了学校的伏月回来了,伏月正在挨季婶子的骂,“你送少爷去社学,我以为你也在社学里读书了,不到午时不回来。你说,你又在哪里乱晃去了。”
伏月笑着讨饶说,“婶婶,你别乱说。我可没到处乱晃。”
乔婉看到伏月,就说,“伏月,你来。”
伏月已经十三四岁了,算是个大男孩子了,而且跟着乔璟,会识文断字,在家里两个小丫头面前,还挺傲气。
乔婉虽然只有九岁,她说话的时候,伏月很听她的话,大约是安氏和乔璟都很宠乔婉的缘故,他要是敢不好好爱护乔婉,他就有得苦头吃了。
伏月过去俯首帖耳地说,“婉儿姑娘,什么事?”
乔婉说,“你去接哥哥回来用饭,让乔翎哥哥也来我家用饭。你现在就去说去。”
乔翎是黄氏的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曾经有个姑娘,早年病夭了。
乔大爷早年虽然好美婢,却没敢纳妾,所以大房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乔翎十三岁,之前是有夫子在他家为他授业的,后来因为大房败了,就没有再为他请老师,再说城西社学里的夏夫子学问不错,教学很严,连之前乔三爷都愿意将乔璟送去给他管教,所以之后乔翎也在这个社学里读书。
而黄氏的软肋,就只有乔翎这一个。
乔婉觉得,一会儿要是黄氏无理取闹,有她儿子在跟前,她再不要脸,总要顾忌一下做娘的脸面和儿子的脸面。
☆、第四章 机锋
第四章
杏月动作再慢,也总有找到安氏的时候,安氏乘着轿子回来了,乔婉在二门处将她接住,上前说,“母亲,大伯母来了。”
安氏并不是不知道黄氏来她家定然是想着法子要钱,但是她对乔大爷家里是很心慈的,念着以前的旧情,所以从来不曾和黄氏闹翻脸。
所谓旧情,是以前乔三爷和乔大爷之间的旧情。
当年乔三爷是庶子,生母过世得早,家中主母老太太为人苛刻,待他很不好,老太爷又在外为官管不到家里,老太太开始甚至不让庶子启蒙读书,是乔大爷给乔三爷做了启蒙,并且写信将弟弟们也应该去读书的事情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才写信回来将主母老太太说了一顿,除了早夭的乔二爷,于是乔三爷,四爷,才能够去读书。
后来老太爷在官场受到排挤,致仕归家后,因乔三爷聪慧勤奋,他就对他很看重和喜爱。
一直以来,乔大爷和乔三爷两兄弟关系都很好,分家的时候,乔大爷本来也说要给两个庶弟多些家产,只是当时黄氏和老太太都不乐意,乔大爷是个风流书生,对家事什么也不懂,在家里斗不过黄氏,最后他的话便没有起到作用。
大约分家产这里,黄氏和乔大爷之间也闹了很大的矛盾,乔大爷实在受不了这个妻子,之后才一心流连在戏曲上,以至于看上了一个戏子。
乔三爷在世时,定然对安氏说了很多早年乔大爷对他的照顾,安氏对乔三爷一往情深,自然会记得乔大爷家对乔三爷的恩情。
安氏拉了乔婉的手,摸到乔婉的手冰凉,就皱眉说,“娘知道你大伯母来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凉。”
太阳挺耀眼的,安氏不觉得乔婉会冷到,乔婉说,“刚刚洗了手而已。”
说着,又不让安氏先去找黄氏,而是拉着她到了前院的房里,安氏知道小女儿是什么意思,乔婉和乔璟都不喜欢黄氏,这她哪里能不知道,乔婉定然是让她不要再给黄氏钱了。
前院里的正厅,很少有使用的时候,只有正厅旁边的房间里,摆着乔三爷、乔老太爷和乔三爷过世的亲娘的牌位,他们时常会来拜拜。
正厅里地板之前被杏月擦过,透着沁凉,乔婉推着安氏让她在椅子里坐下,说,“娘,你听我说。”
安氏好笑地坐下,不觉得小女儿能说出什么来,但还是很依着她,“囡囡,你要说什么,说吧。”
于是乔婉将黄氏说的老太爷给乔三爷留了钱的事情说了。
安氏一听,也不得不震惊了。
安氏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次黄氏不只是要个二三十两就罢了的,而是想要她手下的铺子和酒坊。
安氏脸上本来还带着一丝笑,此时也完全收了起来,脸色沉了下去。
让一年给大房一些钱接济他们,安氏看着往年乔大爷和乔三爷的情分,她不会计较,但是,现在黄氏却来肖想她家里过活的铺子和酒坊,她心里对大房有再多的情分,也是不会答应的。
安氏没说话,乔婉看出了安氏的心思,就说,“大伯母不过是得寸进尺,去年她来找咱们家要钱,母亲你干干脆脆就给了,她定然以此以为咱们家有很多家当,是不在乎那点银子,所以胃口反而越来越大,今年找出这么个理由又来要钱。要是她说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