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姻缘,起先是皇命难违,你母亲哭着出嫁,我也是遵旨成婚。两人都是盲婚哑娶。”
“没有戏文里唱的那些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对为父而言,那时也只不过认为跟你母亲是搭伴过日子罢了。”
周沂雪点点头,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广元王从来没有向她提及过,但看到父王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时未曾纳妾,又在她母亲过世之后,根本无意续弦便知他对母亲的一往情深。
“后来……”广元王声音有些暗哑,“新婚半载,你母亲就有了身孕,可是边疆不稳,为父又要披甲出征,那次出征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虽然最后保住了一条命,但容貌尽毁,从此再难用真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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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后,才知,你的母亲在得知我重伤时,由于忧思过度,早产了。虽然,你的哥哥,先天不足,没能活过周岁,但为父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认定了你的母亲,这个世上除了你母亲,还从未有人如此惦念过我……”
“当时为父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就是她一个了,要好好待她。”
“后来,又有了你的二哥和两个姐姐,可惜,也许真如当年坊间所传说的那样,我的杀孽太重,子女缘浅,他们都夭折了。”
“但为父对你母亲的感情不减半分,反而越来越浓烈、越来越依恋……”
“这份依恋,哪怕在你母亲亡故之后依旧无人可替。”
周沂雪对母亲没有印象,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都是自幼从身边人的话语里拼凑的。
她垂眸喃喃说道:
“其实,我挺羡慕母亲的,虽然福薄寿短,但此生有父王这样的有情郎时时刻刻惦念着,也是此生无憾了……”
广元王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抚了抚周沂雪的发顶,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女儿也可以得到陛下的心的。”
“这男人啊,只要有了孩子就真正定了心。加之你真心实意对他好,石头也会开花。”
“何况,我周瞻的女儿知书达理、亭亭玉立,只要有了皇儿,你们便又多了道解不开的羁绊,不愁陛下不能对你死心塌地。”
周沂雪红着脸颊低垂着头。
这方,说者有意,听着也有意了……霎时,周沂雪再难克制对赵凌云的思念,归心似箭。
翌日,周沂雪便仗着自己的生辰即至,请旨回了宫里。
离府之前,广元王交给周沂雪一块香料和一瓶药丸。告诉她,药丸可以让男子补气强身,正适合终日为了政务殚精竭虑的文嘉帝赵凌云;而那块香料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华胥合欢”……
周沂雪这次省亲归来,赵凌云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改变,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她较之从前少了一些矜持多了几分纠缠。
被不爱之人纠缠,任凭再好的脾气也会有些不胜其烦,特别是每当夜深之时,赵凌云想提笔给薛真卿回信的时候,忽一回头看见身边伺候笔墨的不是舅舅闻喜,而是他的皇后周沂雪,他都要忍着把呼之欲出的“啧”声咽回肚子里面,然后柔声劝上一句:
“夜深了,皇后先去歇息吧。”
然而,得来的答复往往都是周沂雪笑着摇摇头道:
“陛下不歇息,臣妾岂敢独自睡下。再说,寒冬腊月,三更罗衾寒……”
赵凌云明白周沂雪的意思。白天忙于政事,夜里还要与皇后虚与委蛇,着实万分耗神费力。
不堪其烦也得忍着,谁让乔洛霖的《万言书》只能让广元王暂时停职待查。
谁让赵凌云找到的那些罪证充其量只是“猜测臆断”并不能成为广元王罪行的实证。
谁让广元王身上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让大家投鼠忌器……
至少一个“镜城之中豢养的突厥私兵是在图谋什么”,一个命公输修建造“海龙”又是为了什么,谁都不能说出个绝对来。
人世间的有些秘密可以随着主人盖棺定论埋进黄土,有些则必须弄清楚,否则就是后患无穷!广元王周瞻的秘密就属于后者。
经过与太常薛照临和舅舅闻喜几番密谈之后,大家一致觉得现在不是摘掉广元王的最佳时机,赵凌云还得继续忍辱负重,小心周旋。